张景洲陷入了沉默之中。
二十万两,对于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他府上的用度,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宫中。
因而,吃穿用度是不用发愁,可最大的问题就是,压根就余不下银子来啊。
让他拿出来两万两,这还得是东拼西凑。
事实上......
江河说的二十万两是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就属于卖点之一了。
想想,洗脚城还没开业呢,人们就已经听到了这个铺子投入高达二十万两。
试想,那些有钱的商贾、狗大户们,会不会对此产生好奇。
一旦产生了好奇的心理,那么就会想进去尝试一番。
当这种新颖的服务俘获住他们的心,那么就不愁没有客源了。
江河翘起二郎腿,悠哉地端起了茶盏,呷了一口,眼底深处藏不住的笑意。
张景洲沉默许久。
最终,他咬紧了牙关:“不就是二十万两嘛,我出一半,认购五成股。”
江河则是好奇起来。
据他所知,除了张景克外,皇帝的另外三个儿子,没什么闲银,说穿了,就是穷鬼。
他去哪掏出来这十万两纹银出来?
江河道:“你要去借?”
张景洲点点头。
江河愕然。
旋即道:“不准去小川那里借,去他那里借,与我自己投钱有什么分别。”
张景洲顿时泄气了。
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如今,就属自己的七弟有钱,弄不好,七弟的银子比父皇内帑里的还要多。
这都是因为他与江河一同做生意的结果啊。
如今,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只要自己能掏出来十万两纹银,日后,自己也可以做个有钱人了。
可这钱......去哪借呢?
三弟?
他那里有家族的接济,应该会宽敞一些吧?
可借十万两,有点难为人啊。
沉思了许久,张景洲像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般。
“我去找父皇借去。”
“噗......”
江河刚喝下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瞪着张景洲,不可置信。
儿子向父亲借钱,这似乎天经地义。
但你们不是寻常人家的父子啊。
一个是天子,一个皇子。
能成吗?
江河心中保持着深深的怀疑。
“等着。”
张景洲倒是雷厉风行,说罢,不见了人影。
江河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这一去,怕不是要被陛下打死了啊。
你连我要做什么生意都不知道,就跑去找陛下借钱,这么一大笔银子,陛下不问清楚,能借给你?
扯淡呢。
江河打心眼里不相信。
其实,江河是想推荐他去钱庄借贷的。
十万两嘛,小意思。
............
皇宫中。
皇帝陪皇后在御花园走了一会。
如今,还处在沐休的日子里,奏疏没那么多,皇帝也就多了些时间来陪一下自己的后宫。
最主要的是,自从东宫那边事后,夜里,门外没有了烦人的太监后,皇帝仿佛焕发了第二春一般。
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皇帝刚回到御书房坐下,便有宦官来报。
“陛下,二皇子求见。”
皇帝不禁疑惑。
老二这个家伙,平常恨不得躲开自己,今个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来主动见朕了?不怕朕收拾他了?
“叫他进来吧。”皇帝轻声说道。
很快,张景洲进了殿,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起身,笑吟吟地说道:“老二,何事啊。”
张景洲抬头,目光真挚地看向皇帝,嘴一咧,露出大白牙。
“父皇,儿臣是想找您借点银子。”
皇帝显然心情不错,笑道:“怎么?府上的用度不够了?萧伴伴,去内帑中取一百两给他。”
张景洲愣住了。
一百两......
父皇......您就不能大方一点嘛。
对自己的儿子还这么抠搜。
不过,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
“父皇,一百两不够,儿臣想多借一些。”
说着,他想了想:“最迟两个月就还给您。”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是个极其节俭的人。
因而,无论是宫中的用度还是皇子的用度,一切都是从简,仅仅是够用而已。
一百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多了。
“你要多少?”
张景洲认真地凝视着皇帝,缓缓道:“十万两。”
“多少?”皇帝脸色一变。
他之所以说你要多少,而没说借。
作为一个父亲,给儿子一些钱财无可厚非,说什么借不借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逆子开口竟然要十万两。
朕的内帑里的银子,都是朕一分一毫攒出来的,真以为内帑里的钱财是大风刮来的嘛。
“没有,只有一百两,要的话朕就让萧伴伴去取。”皇帝冷声说道。
他甚至连问都不想问一句。
哼。
逆子,你吃的用的,都是朕内帑出的银子,这十万两银子要是借给你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父皇......儿臣要这笔钱有急用啊。”
“哼。”皇帝冷哼:“你要银子能有何用?还不就是吃喝玩乐,不借,一百两也没有了。”
张景洲急了。
好不容易在江小二那里应了下来。
怎么父皇就是不借呢,我又不是不还。
“父皇要是不借,儿臣就不走了。”
皇帝被他气笑了。
耍赖耍到朕的头上来了。
看来,老二的皮子又痒了。
想着,皇帝朝萧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拿鞭子。
萧洪左右为难,他是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
父子之间吵架,说两句也就过去了,真要是动起了手。
事后,皇帝万一心疼儿子了咋办。
张景洲当然看到了自己父皇的眼色,他丝毫不惧,梗着脑袋:“父皇......您都不问问儿臣拿这笔银子作何用度,不分青红皂白。”
“呵呵。”皇帝冷笑:“那好,朕就问问你,你要这银子何用?说不出个合理的原因出来,少不了一顿鞭子。”
张景洲却突然神秘兮兮起来:“儿臣要与江河做生意,十万两银子是入股的本金。”
“嗯?”皇帝带着几分诧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能想到自己的儿子编出任何理由出来,实是没想到这一点。
与江小二做生意?
“真的?”皇帝狐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父皇若是不信,差人去问问便是了。”张景洲凌然道。
听到儿子这样说,皇帝心里已经相信了。
可他心里还是有许多的疑惑。
什么样的生意,需要动用这么大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