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姐王桂枝回去了,风也停了,娥子把成波他们的厨房打扫了一遍,甚至还用一瓶花露水喷洒了一遍,她怕马会计和阿肯闻到味道,今天她的心情很好,一下午都是哼着歌干活。
没刮风了,太阳高高远远地悬在天空,成波骑着摩托车带着阿肯出去了,没人办公,他们锁了办公室。
娥子把院门在里面插上,收拾完厨房收拾起成波的宿舍,把成波的被套床单换了,厨房炉子里烧着水,成波的毛衣毛裤都得洗了,换季了,放在柜子里有味道,她像一个家庭主妇坐在门前的大盆前,用一个搓衣板“吭哧吭哧”搓洗着。
她正洗的专注,“棒棒棒,”院子大门响起来。
娥子走到门前从门缝看出去,啊,怎么是她来了?她心里一下不爽起来,外面站着高挑的马春花,戴着一副墨镜。
娥子不想开院门,可一想自己干嘛怕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
她把门栓拉开,把门打开,“啊哦,是你呀,你来了,进来吧!”她热情地招呼马春花进院子。
马春花一下愣住了,怎么是她?她竟有点尴尬了。“那个,我来转一圈,今天镇政府落成仪式,没看见成波,我来看看他有什么事?”
娥子歪着头看她,心想成波有没有事,关你什么事?看把你操心的。马春花比娥子高了一截,娥子不到一米六,马春花大概是一米六五,娥子想着,站在马春华面前她有点压迫感。
娥子甩了下头,走在前面,“成波他们都不在,出去了,”
她从房间里搬了一个小木凳放在一边,“你在这里坐吧,呵呵,今天天气好,我把成波的被单洗一下,”
马春花没说什么坐在了离娥子有两米远的地方,“你今天来的?你休息了?”
娥子扬起一张笑脸,手里搓着被套,说道:“不是休息日,最近给单位做了点事情,单位给了我两天休息假期,”她心中轻快,语气也轻快,“这不,成波过年都没回家嘛,他妈让我给他带点东西送来,”娥子心想,亏得自己过年去了成波家,不然都不敢说瞎话,她心里嘿嘿笑着。
“我听成波说,你在酒厂做检测员,你们检测员都干什么?”
“我们?检测酒的质量,多了,很多程序。要关注的也多。”娥子心想连个检测员干什么都不知道,中学生都懂。
“哦,没接触过,和我们广播站不一样。”
“那肯定的,你们工作轻松干净,酒厂味道大。”娥子心想,你都是父母给的,有什么炫耀的。
“对了,马春花,嘿嘿,我叫你春花吧,带着姓陌生,”她想马春花是回族人,回族人学习汉族文化,说汉话,只是宗教信仰不同,她在这里民族聚居地当广播员,她应该会民族人的语言吧,不然广播员怎么广播?
“你在这里当广播员,你是怎么学会他们的语言的?不容易吧?”
马春花看着低头搓洗衣物的娥子,心中有种不忿,自从去年她来过,成波就跟自己淡漠了,出来进去宿舍都是锁上的,从不让自己在没人的时候进他的房间。
爸爸说成波有文化有才干,可是自己是回族,信仰上就跟成波不一样,她还想着自己喜欢成波,成波会为自己加入到他们的信仰中来。她能感觉到成波并不喜欢自己,只是大家都是年轻人,没必要搞得尴尬,都不说而已。爸爸是他们的所长,他对自己就更客气。
听到娥子问自己,她也笑下,“我是从小就会的,跟他们一起上的学,镇里的小学,学习他们的文化语言,也就会了。”
“跟他们一起上学,那你很小就在这里?”娥子忽然想到所长,那成波也得在这里待一辈子?
“我爸来了,带着我们来的,来的时候我也有六七岁了,”马春花想着遥远的童年,“后来上高中我就去了州上的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
“你呢?你跟成波怎么认识的?”马春花转头看着娥子。
娥子站起身,拧被套的水,她直起腰,把被套往挂衣物的铁丝上撑开手里弹着拉平被套。
她看着马春花,心想你来晚了。
“我和他呀,小时候是邻居,呵呵,好像出生就认识吧!那时候在一起玩,总会跟这个打架跟那个打架的,跟他从没吵过也没打过,中学的时候一个学校,他上高中我上初中,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后来他去乌市上大学,”娥子低着头来到水盆前又坐下,开始搓洗,
“我也没去上大学,我到了酒厂,通过考试做了检测员。他给我写信,我开始还犹豫,后来我俩就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没有轰轰烈烈,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他知道我心里有他,呵呵呵,你可别笑话我们。”娥子说这些没有嘚瑟的意思,也没想打击谁。
马春花是羡慕的,这应该就是两小无猜吧,唉,她心里叹息。自己是真没希望。她不说话抱着自己的双腿就那么的看着娥子弯腰拧床单,又去挂床单。
“春花,”拐回来又坐下开始搓毛衣的娥子,“你没想过调回州上去?你长得又漂亮,还会两种语言,这可是优势,很吃香呢!”
马春花看着低头洗毛衣的娥子,“想了,可是不容易,要等机会。”
“我听阿肯说,你爸要调回去了,你不跟着走?”
“等爸爸回去再说吧!”
两个姑娘闲聊着,竟然没了隔阂。
娥子才知道马春花能当广播员,也不是完全靠爸爸,她也是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高中毕业后,家里给她找了老师,预备考艺术生,她能歌善舞。镇上成立广播站,爸爸就给她报了名,开始她还不愿意,跟爸爸闹了一通,后来艺术学校也没考取,就来这里考试,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那么多的后门考生中考了第一名,多项考核她都是第一名,虽然自己也是后门考生,可是自己考的是第一,所以理所当然的就做了广播站的广播员。
娥子诚心说:“我觉得你应该去更高的平台去展示自己,现在到处都需要人才,你也是人才,你应该多方打听,让你爸也帮你打听,哪怕去考试,广播员,你现在也有一定的基础,再去找老师学习学习,业务肯定会突飞猛进,说不准就考取了呢,至少县上,或者我们总场,都需要这样的人才。双语人才。”
“可以?”马春花看着娥子。
“反正我觉得可以,又不是所有的当官的都看家世,都走后门。”娥子想到罗老师,想到李厂长,他们都有怜惜人才之心。
马春花站起来,“呵呵呵,秦秋,你真是一个作家,怪不得那么会说,被你鼓动的我热血沸腾,”
“哈哈哈,”娥子很想说我就这样走过来的。
“秦秋,我先回去了,还得去广播站晃一圈,晚上,我请你和成波吃饭,再把阿肯叫上,嗯,那个马会计,一会儿成波回来,你让他把马会计也喊上。”
“这样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哈哈,不能喜欢成波,还不能喜欢你?”她往院门走去,又回头,“再说,成波经常给我爸做饭吃,我怎么也得谢谢他,你给我爸织的毛衣,我妈都夸奖你巧手。”
娥子愕然,这姑娘生猛啊!
晚上,马春花又来到税务所,娥子已经给成波他们说了,阿肯那是一百个同意,就想喝酒了。成波骑摩托车接回下村里去的马会计,成波把从娥子他们酒厂带回来的精装酒让阿肯提着。
这一天成波本就兴奋,娥子来了没急着走,还带来了好消息,自己写的报告也被王姐姐带回去了,他相信王姐不会耽误事的。
他趁着大家出院门的功夫,在娥子的嫩脸上亲了一下,娥子撵着他啪打他的背,这样的幸福感不常有。
自从当了副所长,所长就甩摊子了,整个年都是自己在值班,年后所长也没来几次,来了就是安排完工作又回局里。
成波知道所长是要正式调走的,已经在局里工作了,大概就是兼带着这个所里的工作,他知道这一年自己是要受苦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这山边小镇似乎比在州上那面天黑的要早,他看着身边娇小的娥子,她来了,连续刮了半个月的风也停了,他又看着那不远的山,那山边的天空,回头又望了一眼娥子,娥子拉着他的手,“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又来,好好说话。”娥子娇嗔道。
“呵呵,行,好好说话,欸,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和那位,马春花好上了?还请我们吃饭。”前面还跟自己不高兴呢!
“哼,好上,那也是我和她好上,没你的事,你不许跟她好。”娥子看着已经走出小巷口的马春花和阿肯他们。
“我肯定不能跟她好,我还是有原则的,这点你放心。”他用胳膊捅了捅一边的娥子。
“马春花其实也算个有能力的,我俩聊了一下午,嘿嘿,”她想起自己说的话,大概马春花也被触动了。在娥子心里,不能绝对的靠别人,爸爸说的那句凡事都要靠自己是对的。
“谁有能力,在我心里,只有娥子,秦秋最厉害最好,旁的女人都跟我没关系。”
娥子歪头仰看身边的成波,又黑了,这春季,男人家也不会爱护自己的皮肤,本来温暖的眼神变得刚毅,她想要是成波妈妈看见儿子黑成这样会不会心疼的哭起来。
当马春花看见娥子给自己开院门的那一刹,心里是翻滚的,秦秋随意的在成波的房间里出出进进,翻着那些他不让人动的东西,她是嫉妒的。
她也想帮着成波干点事,照顾下他,可是每次他都拒绝,只要他不在,他不让任何人进自己的房间,出来进去都会锁门。马春花知道这是那个秦秋不愿意了。
爸爸提名让成波当了副所长,开始她还以为爸爸是想促成自己和成波的关系,可是爸爸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成波有能力他不能挡着,如果成波也喜欢自己那是自己的运气,唉,她没这运气。
今天秦秋说不是所有的当官的都看家世走后门,她一下就觉得自己的爸爸很高大,他就没看成波的家世,成波也没走爸爸的后门。
她觉得自己真应该听秦秋的,好好的重新学习,到州上的电视台广播电台找找老师,不能混日子,不然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了,她得重新找机会。
马春花不敢回头,她怕看见让自己伤心的镜头,她一直装着高兴的样子跟阿肯说话。
身后传来秦秋银铃般的笑声,不知道成波给她说什么了笑成这样,她想自己该放下心里不该有的想法了,比不了,即使成波是爸爸私心提拔,自己也比不了,秦秋跟成波那是儿时就有的感情,谁也坏不了。
如果成波因为工作跟了自己,也不会爱自己的,她想想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这得多阴险啊!她暗笑下,亏得成波不是阴险的人。
成波酒量小,刚喝了一杯就脸红了,还不如娥子能喝酒。
马会计看着成波又看看娥子,“呵呵呵,小秦,你到底是从酒厂里出来的,看看副所,不堪打击,以后你俩,看来你厉害。”
成波虽然脸已经红了,可是还是没有醉,“呵呵,本来她就厉害,小时候我就怕她,”他想起什么来,“呵呵,带着她弟弟在我们那横冲直撞。”
“哈哈哈”阿肯
马旺鑫盯着娥子,“呵呵,完全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马春花搂着娥子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很响的一下,一桌人都有些愣住,娥子转脸也在她的脸上很响的亲了一下。
三个男人盯着俩女孩,这是醉了?
“秦秋,回头我回州上到你们厂看你去,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来,喝,我也喜欢你了。爽快喝。”娥子深邃的大眼盯着马春花,为什么不呢?
阿肯看着俩人,又看看成波,“这不会醉了吧?”
成波夹了一块鱼,放进娥子的碗里,这是这里的大师傅新学的,味道也蛮新鲜。“没醉,马春花酒量大着呢!”
“你俩不要总喝酒,多吃菜,马春花,你可别把我家秦秋灌醉了。”
“酒厂来的还醉?天天闻酒味都能锻炼出好酒量。何况她还得检测酒的质量,那不得天天尝尝?”
娥子看着她,“你懂,来,再喝。”两个人又对了下杯子,仰起头。
“呵呵呵,让她们喝,咱们吃菜,”马旺鑫指着一桌菜说。
成波看出来了,其实两个人就是喊得响,也没大口下肚。他想大概娥子跟自己一样,想得更多的是房子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