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清听到这两个字，嘴角瞬间不受控制地扬起。
    虽然宋平清知道慕容雪这话说的是狐狸趴趴上面洗剂留下的香气，但配合着刚才她那嫌弃语录，立刻让宋平清想起了前世看到过的一段很经典的戏码。
    “我xxx就算是饿嘎了！嘎在外面！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然后端着饭碗感慨一句“哎呀，真香”。
    宋平清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嘴角扬的那叫一个厉害：真香定律诚不欺我。
    慕容雪的脸还埋在娃娃里，根本没看见宋平清此时的表情，语气十分傲娇：“算你有心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有些生硬，慕容雪很快又补充一句：“我很喜欢。抱起来确实比那些看起来精致的娃娃舒服得多。”
    宋平清“嗯”了一声，待到慕容雪恋恋不舍地放开娃娃，她终于能从真香定律的名梗中强压下笑意，伸手捋顺慕容雪头上因为乱蹭而有些凌乱的头发。
    宋平清的语气很温和，很慈爱：“以后抱着软呼呼的娃娃睡觉，就没那么容易做噩梦了。”
    “提前送上生日礼物，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好梦。”
    慕容雪垂眸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很好的祝福，我收下了。”
    自从梦到过一次之后，慕容雪就开始以每周一次的频率陷入那个梦魇。
    梦里的一切那般离谱，父不父，友非友，亲爱的祖父祖母被气到早早离世，身边唯一一个看起来靠谱一点的就是沈辞。
    但梦中沈辞对她的好也是扭曲的，极端的，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梦里小小年纪的沈辞以一种极偏执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除了我。”
    放你大爷的屁。
    这是头一回慕容雪想跟宋平清一样爆粗口。
    而或许是因为人对于梦境的控制力不足，慕容雪在梦中确实这么做了，她不仅这么做了，甚至还扇过去了一耳光，打得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人是否值得被爱，难道是其他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被定义的？
    慕容雪知道自己越长大，脾气就越像她那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霸道老爸，但那又怎样？
    谁规定的人一定要有别人的爱才配活着？
    那场梦以慕容雪打了梦中的沈辞为结尾，醒来之后好几天慕容雪都觉得非常不爽。
    她堂堂正正的慕容家继承人，在梦里居然混得这么烂，烂到需要依靠向其他人祈求怜爱才能活下去？！简直匪夷所思。
    尽管知道那只是个梦，梦和现实完全不同，但慕容雪还是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甚至还有几天不自主地把这种坏情绪牵连到了现实的沈辞身上。
    因为正好撞上生理期，她又一向擅长隐藏情绪，慕容雪的这点暴躁就连宋平清也没发现异常。
    所幸现实中的沈辞和梦中的性格截然不同，即便是被莫名其妙地迁怒，沈辞也完全没对慕容雪那几日的故意针对产生任何反应，甚至还很认真地问她哪里需要改进。
    慕容雪紧紧搂着软乎乎还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狐狸趴趴，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她绝不认可梦中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慕容霸总很忙，但从小到大总会想方设法挤出时间陪她。
    慕容雪记得，五岁那年时，有一次慕容霸总为了短短四十分钟的亲子时光，特意从很遥远的地方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飞回来。
    那天的慕容霸总甚至连家居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正装冲进家门，盘腿坐在地摊上陪她玩了四十分钟的家家酒，然后带着满裤子压出来的褶皱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前六年是在爷爷奶奶的关照中长大的，这七年是在宋平清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长大，全程穿插着慕容霸总时不时闪现进来但永远存在的影子。
    慕容雪把狐狸趴趴搂得更紧。
    她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梦中那样的人。
    慕容雪把狐狸趴趴抱得更紧了。
    宋平清不知道慕容雪在想什么，但她一向擅长观察孩子们的小动作。
    见到慕容雪似乎是在下意识地搂着娃娃寻求安慰，宋平清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宋平清的语气依旧温和：“如果总是做噩梦，就让大伯来看看，开点药调理一下，有时候做噩梦也有可能是身体问题。”
    但直觉告诉慕容雪这和身体问题没什么关系。
    “也不是经常做噩梦。”慕容雪垂眸避开宋平清关切的目光，“也可能是压力比较大累的。”
    要是别的小孩子说这话，宋平清大概率得整活一句“小学生哪儿来那么大压力”，但在慕容雪面前不行，宋平清觉得慕容雪活得比她自己都累。
    宋平清以玩笑的口吻说道：“不是因为怕喝药才不肯看大夫吧？”
    “绝对不是这种原因。”慕容雪立马反驳，人也不像刚才一样压抑委屈。
    宋平清轻笑了一声，摸了摸慕容雪的头，语气揶揄：“行，我们雪儿很勇敢的，从来不怕喝药。”
    “你哄小孩儿呢！”慕容雪拍掉宋平清的手。
    宋平清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她。
    自己可不就是在哄小孩儿嘛。
    今年慕容雪的生日宴办得热闹，就连徐金梅和宋大山也被邀请了。
    宋家这几年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也没有人会否认宋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只是按照宋家如今的体量，以硬性的标准来看，还不能以非常正规正当的商业合作理由参加慕容雪生日宴会。
    但架不住宋家的“裙带关系”实在凶猛，宋平清过于争气，直接以慕容家准义女的身份，把这曾经在这打工当佣人的夫妻俩推到了需要被照顾优待的客人位上。
    看着曾经的同事摇身一变成为了自己需要带着真诚微笑弯腰服务的人，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微妙，成功刺激到了夫妻俩很多昔日同事的心。
    吴启明最近加入了一个新的剧组，正在背剧本，撞上几个偷偷讨论着事的佣人之后，冷不丁地蹦出来了一句：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宋平清今天一直跟在慕容雪身边，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于是吴启明身边的顾宗年替哥行道，直接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后背上：“管管你的嘴！”
    这一巴掌多少掺杂点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