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天,天还是蒙蒙亮的时候,殷氏与左丘绮用过饭后便一起出了客栈,留春南在客栈等候着她们回来。
二人走在街头,多有谨慎,殷氏发现街头的百姓目光呆滞,似乎总会唉声叹气。
巷子附近常有乞丐出没,一个光脚的年轻人跑过来摔倒在地,左丘绮刚要过去将他扶起来,却听见飞快的脚步声传来。
“先别多事!”殷氏瞧见,原来是衙差过来了,急忙拽着左丘绮闪躲到一旁,几个衙差将年轻人给拖走了。
左丘绮想要阻止,被殷氏一把拉住,百姓们见了似乎习以为常。
一位大娘连连摇头,说那挨打的年轻人本是太南城满腹经纶的才子,却因为对樊南侯桑袭的贪婪恶行直言不讳,从而得罪了他。
桑袭手下人将他殴打,他疯疯癫癫,整日跑去樊南侯府外咒骂,今儿被抓入牢里去了。
左丘绮道:“这个樊南侯真是坏透了!”
大娘一惊,忙对左丘绮小声道:“姑娘,你小声点儿,万一被他们听到,他们就要把你给抓起来的。”
她叹如今的太南城,已不是从前的太南城了,它是樊南侯的太南城,不是我们百姓的城了。
左丘绮长叹一声,感到有心无力。
殷氏与左丘绮随后在城中多方打听后终于找到卫府,二人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只见它已经成一座荒废已久老宅了。
殷氏轻推门而入,左丘绮探头望去,只见里面的野草丛生,断裂的井栏,塌毁的院墙,废石也长满了青苔,落叶凌乱于每一处角落。
破败与寂寥的荒凉感让左丘绮的心里透不过气,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二娘,我们还是走吧。”
殷氏缓缓点了点头,觉得这里也无从可查了。
二人前脚刚走,周围突然跳出来七八个人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左丘绮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几人暗沉着双眼,猛地拔出刀来对向她们。左丘绮一惊,连忙挡在殷氏面前:“二娘,你先退后,咱们遇麻烦了,我来对付他们。”
殷氏镇定自若,让她小心一点儿,她觉得这几个人武功不低。
左丘绮心里明白。
一人凶怒道:“好大胆的反贼!今日来了太南城,就别想活着逃走!”言毕,便一起冲杀过来。
左丘绮迅速抽出鞭子,一鞭子抽了过去,地上的石块纷纷腾起,她顺势再一鞭子下去,石块砸飞过去。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石块被这几人砍的七零八落坠落在地,左丘绮与打斗在一起,这几人刀法与力气十分厉害。
左丘绮招架不住,心里又担心殷氏,回头一看殷氏不见了!正在这时,这几人连接被什么东西给击中腿部,纷纷跪地。
左丘绮转身去寻殷氏,却见殷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她拉着左丘绮便跑了。
一路上,左丘绮心有疑惑,也来不及问,只顾跟着她飞跑。
跑了一段路后,正看见一辆马车飞驰过来,左丘绮赶紧拽着殷氏往回跑,却听见马车的人大喊道:“二夫人!五小姐!”
“是春南!”殷氏止步,连忙与左丘绮跑过去,迅速上了马车。
原来,春南在客栈等候,谨慎的她发现客栈老板命人在饭菜里下药,还杀死了收下殷氏银两的伙计!
她还偷听到他们要去通知樊南侯府的人来抓人,她就急忙从窗户逃走,一路寻了过来。
左丘绮蹙起眉头:“果然是家黑店!还与樊南侯是一伙的,樊南侯府果然是有问题的。”
“方才那几个人想必就是樊南侯府的人,卫府被定通敌之罪而杀,我们来此被发现,他们是有备而来。”殷氏沉思,感觉到卫公濂与凌府将有危险,吩咐左丘绮先行回莫临城去。
左丘绮不愿一个人回去,要殷氏一起回去。
殷氏道:“你听二娘的,先回莫临城。”
左丘绮担忧道:“可是,我回去了,谁保护二娘你啊。”
殷氏笑了笑,对她安慰道:“别担心,你二娘我可是机灵着呢。”
左丘绮实在放心不下:“可是二娘,我真的不能丢下您一个人在这里,这太危险了,娘知道,会责罚我的。”
“绮儿,你听话,二娘是不会有事儿的,桑袭估计已经猜到有人来太南城查卫府一事,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反而惹人注目,你回去什么也不要说,免得大夫人担忧。”殷氏说着,让春南驾马车带左丘绮回去,嘱咐她照顾好左丘绮安全到凌府。
“奴婢明白!”春南点点头。
“可是……”左丘绮自然不同意殷氏一个人留下来。
殷氏认为桑袭此时正在莫临城,以他的为人,必然不会放过卫公濂,更会找凌府的麻烦。
左丘绮道:“二娘,我们一起回去,绮儿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行!”殷氏连忙道:“绮儿,二娘现在不能和你们一起回去,猪牌的事情我要查清楚,为你爹分忧,你爹的心里是很在意卫公濂这个义子的,你明白吗?”
左丘绮只能默默点点头。
殷氏缓缓笑了,拍拍她的肩膀对她温和道:“放心,二娘会小心的,会保护好自己。”说着,她捡起一块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中了前方一棵大树,紧接着大树上掉下树枝来。
左丘绮惊叹道:“二娘你?”
殷氏浅笑道:“这只是雕虫小技罢了,二娘的外公从前是开武馆的,你二娘粗笨学不了什么,外公教会了你二娘我使暗器,只是从不用,遇到危险,便能一用。”
她笑了,原来方才那几个人被伤了腿,竟是二娘所为。
殷氏语重心长:“绮儿,你是凌府的人,你该去保护凌府,路上千万小心。”
左丘绮上了马车,春南驾车而去。
殷氏见马车远去,心下松口气,匆匆离开这里,一边走一边沉思,如今线索是猪牌,然而樊南侯府也是最大的线索,看来得进入那侯爷府一探究竟才是。
殷氏忽然间停住脚步,眉头蹙起来,原来已经被人跟踪了,看来又是樊南侯府的人,再走过一座桥时,她快步伐,越入前面闹市街头,身后的人也紧跟着。
殷氏偷偷拿出暗器,反射出去击中一匹马,马儿受惊乱跑起来,殷氏迅速逃离了。
然而,没多久后,城中出现官府的人在搜查着什么,殷氏心里觉得自己被盯上了,看来得避一避再查,于是一路来到一条巷子附近。
谁知,这里也出现衙门的人在四处查访,殷氏见一衙差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画影图形在挨家挨户的查问。
殷氏赶紧隐蔽好自己,这时候,一个老大爷赶着一辆马车过来了,车上装着猪吃的泔水。
殷氏见衙差往这边儿过来了,于是跳上马车躲入泔水桶旁,拿马车上的破蓑衣盖在身上,尽管殷氏受不了那味儿,也不得不忍住。
赶马车的老大爷耳背也没听见动静,衙差拦住大叔要检查马车上的东西,可是走过去便闻到泔水的味道,顿时嫌弃的朝大叔挥挥手,让他赶快离开。
老大爷可不敢得罪衙差,于是赶紧一鞭子抽上马背,马儿飞快的跑走了。
殷氏终于松口气,待马车跑了老远后,殷氏才掀开蓑衣,转身向大叔喊道:“老大爷!麻烦您停一下!”
“吁!吁……”老大爷听到马车上有声音,心头一惊,连忙拽拉缰绳,让马停下。
这时候,殷氏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很有礼貌的向老大爷笑了笑,点头示好。
老大爷对面眼前的陌生女子,直挠耳朵,眨眼疑惑道:“这位夫人,您……您怎么在我马车里,何时上来的?”
殷氏便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老大爷,他点点头,热心肠的还要送殷氏回家去。殷氏婉言谢绝,然后拿出一锭银子给了他,以示刚才的谢意。
老大爷乐呵呵的摆摆手,对殷氏笑言道:“不用了,夫人,您还有让我帮忙的吗?”
“您拿着吧。”殷氏莞尔一笑,将银子递给了他:“不瞒您说,我从莫临城来,来查一件事情。”
“莫临城?”老大爷一听,笑意盈盈:“那是个好地方啊!比这太南城大多了,青山绿水,鲜衣美食,对了,不知夫人你要查什么事儿,指不定老汉我也知一二呢。”
殷氏见他平易近人,于是小声道:“我来查,当年卫家一百多口被杀一案。”
半晌,老大爷怔了一下,然后小声儿的对殷氏说道:“你说这事儿,我知道点儿,不过我帮不了夫人你,可是有一人兴许能帮上你的忙。”
殷氏一听,惊喜道:“他是谁?”
大叔查看四周,然后让殷氏凑过来小声的告诉了她,让她去城西找这个人。
殷氏得知此人后,马不停蹄的向城西赶去,等她快到达城西时已经天黑了,她找到一处荒废的亭子,将亭子周围布满暗器,在亭子里睡了一夜,还好一夜无打扰。
天亮后。
殷氏启程开始在城西寻人,来到街头找到那人的家,谁知道那人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于是,她只能继续埋头打听,大半天一无所获,却在一处门前意外的救了一个被恶霸欺负的老伯。
殷氏连飞几枚飞镖,吓得恶霸纷纷逃走。
殷氏弯腰扶起老伯,怀里的猪牌掉了出来,老伯看见了猪牌,顿时哑然失色,缓缓却又笑了。
对此,殷氏心里一惊,连忙问道:“老人家,您是否认得这个猪牌?”
“是!我认得。”老伯眼里夹杂着陈旧的回忆,似乎心中有吐不尽的事情。
“我要找的就是你!”殷氏欣喜,然后将来这里的事情相告,老伯感到吃惊,他从没想到还有人会来到太南城查卫家的过去,从而一番长叹。
殷氏对老伯沉重道:“莫大的冤枉不能被埋葬!老人家,我是为卫家而来,为正义而来,为太南城的百姓而来,卫家的人被害,是被冤枉的对不对?”
老伯凝视殷氏,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殷氏思索着,注视着老伯:“您是樊南侯府的人?”
“不错!也算是吧,我曾经在樊南侯府当差,不过那都过去了。”老伯沉重的回答,然后查看四周,带着殷氏来到一处简陋的农户家里。
他告诉殷氏,这里就是自己的现在的住处,自己的妻子死后,他便搬来了这里。
原来,这个老伯曾在樊南侯府当差,是跟在老樊南侯身边的一位贴身随从,能扛一百多斤的大刀,当年也是武艺惊人,后来患病卧床在家,自从老樊南侯死后,他也便离开了樊南侯府,隐姓埋名生活着。
殷氏坐了下来。
老伯拿过猪牌,心里意味深长,说起其中事情他并不是清楚太多,卫家的人也因猪牌而致死,至于这虎头印记那便是惠越国人的图腾,它象征着威猛和生命的活力,它属于惠越国人的东西!
“这个我知道。”殷氏点点头,不明卫家与樊南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伯叹道:“卫府的老爷子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好像是得罪老樊南侯而招下杀身之祸,起因可能与惠越国人有关,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
殷氏蹙起眉头:“惠越国人?您是说,桑袭与他死去的父亲与惠越国人有来往,他们有勾结吗?”
老伯忙道:“这,老朽不能断定,记得有一年,深夜里,我夜起前去茅房,曾看见过惠越国人来到樊南侯府里。”
殷氏那你道:“您如何知道那个人是惠越国人?”
老伯道:“当年胡王捉来的那几个惠越国人被带回恒甪,在路过太南城时,我曾见过,一个个关在囚车里很不服气呢。”
凌府。
再说卫公濂在凌府安静养伤,凌夫人每日都会来看望一下卫公濂,再去忙碌生意上的事情。
这天,凌夫人亲自煎了药送去卫公濂那里,待来到门前正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站在窗外,静静地望着屋里的卫公濂。
凌夫人吃了一惊,她刚要大喊时却发现这人的神色是奇怪的,低落而惆怅的。
这时,丫鬟过来惊动了这人,他蹭的一下飞奔而去,神速般的越墙而逃走!
丫鬟忙道:“大夫人!奴婢去喊太川护卫来抓贼。”
凌夫人摆了摆手:“不必了。”她感觉这个人对卫公濂应该没有恶意,可是,他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