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哪敢耽误，连忙喊着手底下，快马跟着世子后头。
    裴桉赶到时，院子外头已然围了不少人，一片狼藉，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狼狈不已。
    往日里冷静的世子爷，眼底恐慌寂寥一片，脚步凌乱靠近这间院子。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视线瞬间聚集在那具尸体上，裴桉瞳孔微缩，怔在原地。
    第一眼，便瞧着那只熟悉的白玉梨花簪子，双目瞬间猩红。
    身子僵硬在原地，像失去呼吸一般，一动不动，喃喃自语。
    “不是她！”
    “不可能是她。”
    常德也被眼前场景给吓住，连忙拽住几个眼熟的下人追问。
    清月姑娘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这火是怎么起的。
    心里还怀揣着一丝侥幸，可听到的答案，让人绝望不已。
    外头那些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姑娘真回了这院子，里头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浑身开始发颤，甚至不敢去看世子的表情，这可如何是好。
    “常德，给我派人去查，去找，这人绝对不是她。”
    看都不看地上这具尸体，猩红着双眼，怒声命令着他。
    常德听到这么多准确的消息，认为清月姑娘怕是真遭了害，哪里还能找到的人。
    红着眼上前，想要劝慰世子：“世子，下人们都说，姑娘确实回了这间屋子。”
    “您要不要去看看？”
    可话音刚落，衣领就被世子一把拽住，眼底满是戾气：“我说了，不是她。”
    “去找，就是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拿着令牌，去殿前司调人。”裴桉不信，一点也不信。
    紧绷的身子开始发颤，面目狰狞，眼眶发涩，盯着那支簪子。
    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月儿。
    “快去！”情绪失控的裴桉，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吼，吓得常德等人发抖，可又不敢轻易离去。
    “世子，您先冷静下。”
    原本就重伤未愈，这会要是气急攻心，弄出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下人，可担待不起。
    一连上来几人，想要一起稳住世子，可都被暴怒失去理智的裴桉踹倒在地，场面一度很混乱。
    “逆子！你想干什么！”
    裴沉从铁着脸，从院外走进来，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裴桉生生后退几步，佝偻着身子，嘴角溢出血迹。
    “为了个女人，你是什么都不顾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新帝登基，朝局动荡不安，你去殿前司调人，是生怕别人抓不到把柄吗？”
    “你的前程还要不要？裴家的未来，你还顾不顾？”
    裴沉压根就没休息，一直等着这头的消息。
    可真看见他这儿子发狂的样子，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循规蹈矩二十多年的男儿，竟为了一点情爱之事，把自己弄成这般狼狈。
    简直丢人。
    裴桉僵着脸，抬起那双淡漠死寂的眼神，扫了扫他面前的父亲，露出一抹冷笑。
    他实在是蠢，今日之事，恐怕和眼前之人脱不了干系。
    “是不是你？暗哑着声音，双目猩红盯着他，眼神里带着质问，甚至还有一丝恨意。
    裴沉被他的眼神给怔住，生平第一次被自己亲生儿子给压住。
    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总归那女人是死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想了。好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当正妻，把心思用在仕途上才是正事。”
    裴桉眼神一沉，一抹撕心裂肺的痛意，涌上心头，喉咙间出现腥味，被他生生按了下去。
    一步步朝着他靠近，心里还抱着一丝残念：“你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
    “还给我！”最后这三个人，几乎是哑着声音低吼出来，带着无尽的怒意。
    裴沉背着手，满脸失望，瞧着他这副失心疯模样：“死了。尸体就在你眼前。”
    “不可能。你说谎！”裴桉彻底失控，怒喊出声，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洒了一地。
    身子摇摇摆摆，差点跪倒在地。
    还是常德及时把人扶住，才没有发生更难看的画面。
    裴桉抬手用力把人推开，冷着眉梢，擦去嘴边的血迹，寒着眼神盯着他。
    “我再问一遍，我的人呢？”
    他不信。
    他不信，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月儿。
    裴沉捏紧拳头，眉目紧蹙盯着他这个儿子，预想到这事蒙骗不了他多久。
    可没想到，他居然连看都不看。
    就一口笃定，这人不是那女子。
    时间太短，超出他的计划范畴之外，难得产生一种挫败感。
    冷着脸，偏过视线，嘴上咬死这件事。
    “死了，就在你眼前。”
    裴桉讥讽一笑，走在那具尸体前，一把抽出那支簪子，气息稍微虚弱，可语气又格外坚定。
    “你当我的女人是傻子？被你们弄到这里，还让你们乖乖烧死？”
    “我的月儿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一个能几次三番从我身旁逃走，还能救我于危难之间的人，会被你们用这种蠢办法害死？”
    “父亲，你怕是小看她，也小看我。”
    “总之，我不信！”
    他不用看，他父亲出现在这里的一刻，他死寂那刻心重新跳动起来。
    他的月儿，绝对不会被这场火烧死。
    裴沉被他这番话，气得身子抖动，指着他想要训斥，可又怕真坏事，黑着脸甩手离去。
    “我不知道，人就是死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在这么下去，这逆子恐怕就要从他嘴里套话了。
    裴桉沉着脸盯着他的背影，收紧手中的簪子，手背青筋暴起，微微发颤，泄露出他心底那丝恐慌，低哑声音中带着寒意。
    “去给我查！把人给找出来。”
    “把这两天见过她的人，全部给我绑了，一个个审，我倒要看看，人是怎么从我身边消失的。”
    常德在一旁听着一阵惊愣，眼前之人不是清月姑娘，这事情还和老国公扯上关系。
    真是闹大了。
    脸色惨白的裴桉，寒着脸离开这座被烧成灰烬的院子，快速上马，朝着宫里方向奔去。
    常德瞧着满脸惊恐，知道世子还是要动用殿前司的人，甚至要求到新帝面前，闹出一番动静出来，势必要把清月姑娘给找回来。
    急急叹了气，满眼担忧去处理事情，府内也是个大摊子。
    回去抓人，就是要和老国公正面对上。
    说不定还要和夫人翻脸。
    这不是个好差事。
    要是能把人找到还好，要是真出事的话，那可就真天下大乱了。
    世子怕是真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