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看着她们，心中说不出的难过，脑中闪过无数可能，可最后还是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至少在此刻，她能力有限。
    跟在一旁的叶灵，同样被眼前一幕震惊到。
    原来在这世上，还有女人比她还要悲惨，也比她还要坚强，都在努力活着。
    “两位姑娘，看看有没有满意呢？”牙婆子笑着上前询问，瞧着她们脸生，眼神里带着打量。
    苏清月扫了一圈，忍住心中酸涩。
    但这一回她得找能干活的人。
    苏清月：“手脚利落点，能干活的，你先挑出来。”
    “哎，马上，马上啊！”
    牙婆子见她这样，想必也不差钱，快速走到那群人面前，吆喝起来：“能动的，都自己给老娘站出来。”
    聚在一起的人，听到这话，有的眼含希冀，有的却一如既往的绝望。
    她们这群连手脚都不完整的人，又怎么会有人买。
    “来来来，姑娘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牙婆子带着四五个人走在苏清月面前。
    她们全都衣衫褴褛，低着脑袋，看不清神态，但身形都还不算太矮。
    这些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和疤痕，眼底满是恐惧和死寂，想必来这之前，便受过不少苦。
    苏清月：“这边两个，多少钱？”
    牙婆子看她如此爽快，二话不说便报了价：“五两如何？”
    苏清月：“一起？”
    牙婆子：“姑娘说得哪里话，肯定是一个啊！”
    苏清月一听这话，便轻笑起来，转头看向这婆子。
    打量看她眼生，要坑她呢。
    苏清月：“你这要价，打量我不懂行情？”
    “便是一个齐正的丫鬟也没这么高的价格，忽悠我呢？”
    牙婆子一听这话，脸色微变，看了她好几眼，长得如此绝美，气度不凡，看起来并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女子，不好轻易得罪。
    牙婆子：“姑娘说得哪里话，婆子我刚才糊涂了，是两个一起，一起五两。”
    苏清月听着，轻轻睨了这牙婆子一眼，很淡却好似带着点威压，但她并未多说什么，只让叶灵拿钱。
    “好说好说，马上就把身契拿给姑娘。”接了钱的牙婆子，笑着回她。
    她们刚把人带出牙行，就见这两人跪在她眼前，疯狂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救命。”
    “求姑娘千万不要卖我们。”
    “求求姑娘了。”
    苏清月这会才算是完全看清这两人的长相，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疤，是后天形成。
    痕迹不同，不好说是被何物所伤。
    她眼底一沉，猜她们过去被几经转手，受了不少苦，才会如此害怕。
    苏清月：“你们先起来，我既然买了你们，就不会不要你们。”
    此话一出，眼前两个丫鬟眼神一亮，满是感激，又磕头来：“谢谢姑娘，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干活，绝对不会偷懒。”
    人在凄惨的环境中待久了，总会习惯性低下身段。
    她不好在这外面多说什么，只让叶灵把人带上马车，先回院子再说。
    她们两个的情况，也不好在外面久待。
    一开始苏清月想过挑两个家丁，但考虑到家中女人较多，初来凉州，不太安全，
    好在她挑得这两个丫鬟，不比家丁差。
    能赶车，能做饭，力气也不小，最重要她们忠心。
    这几天过下来，苏清月发现这两人是那种闷声干活的老实人。
    可也是这样，才让她觉得心疼。
    “叶灵，你把那两个人叫来下，我有话要说。”看着手中的银两，苏清月心中有了其他想法。
    “好。”
    “你慢点，小心身子。”苏清月见她起身太快，忍不住担忧。
    叶灵笑了笑，冷锐的眉眼上染上一丝柔和：“没事，姑娘。他老实着呢。”
    说来也是，这两个小家伙，一点也不闹。
    叶灵也就最初几天有点水土不服，有过几天孕吐，后面和没事人一样。
    她这个就更乖了。
    一点反应没有，只在她肚子里乖乖待着，一点点长大。
    还没出来，就知道惹人疼呢。
    叶灵带着两个丫鬟进来，苏清月抬眼看向她们，发觉她们眼中的惶恐和紧张。
    苏清月：“别紧张，我只是有些话说，不是想送你们走。”
    “我想你们从前吃过不少苦，我不问你们的过往，但同为女子，我明白这世道的艰难，既然遇见了，便是我们的缘分 。”
    “这是你们的身契，今天我可以把它烧了，还你们自由，也给你们一份保证，让你们不用每日担惊受怕。”
    两个丫鬟听到这话，连忙跪在地上哭着开口：“不要，姑娘，我们不想走。”
    “求求你了，姑娘。”
    苏清月见她俩如此害怕，微微叹了口气：“我并未说送走你们，只是还你们自由身，要是你们愿意，可以留在我这，算雇佣，我会每月给你们结工钱。”
    两人彻底呆了，好似不信听到的话，愣愣看着她，双眼通红。
    站在一旁的叶灵及时开口：“姑娘说得都是真的，我就是姑娘以前买来的。”
    两人听到这话，眼中一惊，她们一直以为这院子里三人都是主子，叶姑娘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下人。
    “谢谢姑娘，我们不走，我们愿意，万分愿意。”两人说着就哭了起来，疯狂在地上磕头。
    “姑娘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一个床睡，不要工钱，我们愿意伺候姑娘一辈子。”
    就算给了她们自由之身又如何，她们这个样子，谁愿意雇佣她们。
    怕是连去烧火丫头，人家都不要。
    说不定，又要被人抓去，过上以前地狱一般的生活。
    苏清月：“起来吧。”
    她还是把身契给烧了，当着她们的面。
    苏清月：“你们之前有名字吗？”
    相互搀扶着两人含着泪，点头又摇头：“求姑娘赐名。”
    苏清月看了看两人，想了会才开口：“如竹，巧山。”
    “喜欢吗？”
    “谢姑娘赐名！”两人眼含泪水，满是感激望向她。
    如竹长得还算清秀，只右脸上有道疤痕，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巧山长得更好一点，可脸上伤疤小，却又有好几道，像是被人刻意毁了脸，分不清是什么武器所伤，甚至还没有好全。
    苏清月盯着巧山：“你的脸还能治，找郎中来看看？”
    可她话音刚落，就见巧山猛地摇头，满心拒绝：“不要姑娘，就让它这样吧。”
    苏清月：“你不想治？”
    巧山哭了起来，咬着牙，面色痛苦：“姑娘，我们这样人，长得好，反倒不是件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