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野从郡守府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粒。
沙沙地打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像是一个个的盐粒子。
苏野带着王超和石耀华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苍山城毕竟是荣郡的郡城,人口即使是现在的渭城也有所不如。
又是临近年关,大街上很多百姓都出来采买。
看起来郡城百姓的生活还过得去,至少衣服上的补丁少了很多。
生活再艰难,但年还是要过的。
给自己的孩子做一身新衣服,买点肉食,是普通人家难得的奢侈。
有钱一些,给孩子打一副长命锁,希望孩子一生顺遂。
当然,这个时候小偷之类的也是高峰期,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窜。
偷钱的,不过是让大人痛骂、孩子痛哭。
可是偷孩子的,可是毁人家一辈子的勾当。
但世上总是有为财丧尽天良的,不远处一个猥琐的男子看准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孩子是奶奶带着,正在掏钱准备给自己孙儿买串糖葫芦。
这也是快过年了,奶奶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层层打开,拿出一个铜板,递给商贩。
压根就没注意,自家孙子已经被人抱走了。
正想把糖葫芦给自己的亲亲孙儿,让孙儿亲自己一口,可转眼已经找不到了。
奶奶一下子就急红了眼,浑身颤抖,喉咙卡住,良久才发出一声哀叫。
“孙儿啊,我的亲亲孙儿啊,你在哪儿啊”
奶奶连滚带爬到处找,眼泪横流,旁边的人都让开了道路,但眼里都是同情。
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很多次,但大多数都是不了了之,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老夫人,这孩子是你家的不?”
苏野抱着小孩,小孩手上还拿着一块饴糖,笑眯眯小口咬着。
“哎呀”
奶奶一下子蹦了起来,将孩子死死的抱在自己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然后反应过来,就要给苏野跪下磕头。
苏野一把拉住她。
“老夫人,不打紧的,把孩子看紧一些。”
苏野笑着和孩子摇手再见,孩子也把手举起来。
“谢过恩公。”
老人拉着孩子给苏野深深的鞠躬。
解决了路上的一个小麻烦,苏野几人就来到了镇守府。
至于那个人贩子,苏野将他交给了胡远,后面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相信胡远会让他满意的。
“王超,传令下去,还有五天就是过年,我希望荣郡所有城池,都在新年第一天挂上渭城武军的旗帜。”
“是!”
王超抱拳离开。
“石耀华!”
“在。”
“令渭城保安团即刻进驻苍山城,给我扫平这里的魑魅魍魉。”
“是!”
等他们两人走了之后,胡远走了进来。
他的身体在丹药的调理之下已经好了很多,除了有些消瘦,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查清了人贩子后面的组织。”
胡远的身上洗的很干净,但苏野还是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杀人了?”
苏野靠在椅子上问道。
“没有。”
胡远回道,苏野笑笑也不反驳。
“我已经和林自平谈妥了条件,从此之后荣郡就是我们的,但是这只是表面上,内里各大世家,豪族,帮派,都是我们的对手,你有什么想法。”
“老爷,我只要按照您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
胡远始终将头低着,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荣郡,交给你,你能做到吗?”
苏野看着胡远。
“能做到。”
“那就做给我看,需要什么去和王超和石耀华去要,就说是我说的。”
“明白了。”
“多长时间?”
“一个月。”
“那我就给你一个月。”
苏野站了起来,走出了大门,只留下胡远留在阴影处。
。。。
腊月二十八,渭城保安团两万人进驻苍山城。
这是自从渭城武军成立后,王超特意组建的。
一方面作为武军的补充,另一方面是他不想丢掉保安团这块牌子。
这是一支苍山城的百姓从未见过的军队,当在城外站了两个时辰,大雪将他们覆盖住。
渭城保安团两万人都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因为苏野没有下令。
保安团团长是王贵,曾经那个给苏野摘浆果的孩子,从武军中脱离出来,成为了保安团的团长。
他把保安团当做武军来练的,所以虽然保安团的武力还有所不足,但纪律已经做到和武军一样了。
当苏野传来进城的命令,两万保安团从东门而入,整齐如一人的踏步声,让整个苍山城陷入了难言的寂静。
腊月二十九,保安团就第一次出动,抓获了一个人贩子组织。
将他们一网打尽,毫不顾忌的在腊月二十九杀了整整六十八人。
血腥气让苍山城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了很多,但是百姓们却是拍手称快。
这群人贩子作恶多年,终于被保安团一扫而尽。
等到第二天除夕之夜,保安团的营地外很多百姓自发送来了吃食。
“腊月杀人,你不怕晦气吗?”
苏野站在镇守府的顶层,后面的胡远低着头站着。
“老爷,杀人是不分时间的,我觉得对坏人一定要杀快一点,不然就是对好人的不负责。至于晦气,我不怕。”
“行吧,我只是问问,既然交给你办我就不会干涉。”
“是,老爷。”
于是,大年初一,苍山城传承百年的世家李家就被保安团围住了。
大雪覆盖着这个世家的院落,白茫茫一片。
李家所有嫡系被拖死狗一样丢在了雪地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胡远背着手慢悠悠的晃到李家家主李长守的面前。
“李家主,你做着贩卖人口的勾当,活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说出背后的黑手,我就只灭李家嫡系,至于旁系没有关联的我可以放他们一马。”
“呸,你个狗贼,休想让我陷害别人,要杀就杀。”
李长守一脸悲愤,感觉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一样。
胡远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拿起刀,将他的大儿子一刀砍死。
就像杀鸡一样。
“你。。”
李长守刚说一个字,他的二女儿就死了。
“不。。。”
他的大孙子,他的骄傲也死了。
血将雪融化了一些,但又被更多的雪覆盖。
胡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意。
“最后一次机会。”
胡远示意,后面他的心腹全都将刀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