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音没再回答，切回到监控界面，发现他们还在吵架。
    没人吃她买的食物。
    那被放在地上的肉片还孤零零放在那里。
    她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一只小脏手飞快从地上捡了食物一股脑塞进嘴里！
    她怔忪，视线顺着小手向上，却见监控里的画面变了，变成了个破旧餐桌。
    年幼的小姑娘穿着破旧衣服，将肉囫囵咽了，桌子上的男人一歪头，注意到躲在桌子底下的她，抓起她的头发就是一通暴踹：“贱丫头，我给你吃了吗？！掉地上你就能吃了吗？！你怎么就这么馋？！我批准了吗？！”
    她一言不发，抱住自己的头，等男人打够了，继续窝在桌子底下缩着。
    一小片合成肉掉下来。
    她不断吞咽口水，发现桌子上的人没注意，才怯怯伸出手。
    小手要先将肉盖住，还得等一会儿，再谨小慎微地将肉藏在掌心中，一点点挪到跟前。
    那指甲大的肉掰开两半，一口一口塞嘴里。
    浓郁的香精味儿在唇齿蔓延开，但已经是她能吃到的顶级美味了。
    黎知音晃了晃脑袋，从幻觉中抽出神来，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监控。
    “叮咚！”
    餐厅内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叮咚！”
    “叮咚！”
    接二连三的提示音此起彼伏，达到了同步。
    苏闻礼觉得奇怪，拿起手机看了眼，却见三道刺目的粉红提示框——
    「警告：黎知音人性值-5，剩余人性值：10」
    「警告：黎知音人性值-5，剩余人性值：5」
    「警告：黎知音人性值-4，剩余人性值：1」
    他们呼吸一滞，整齐划一地看向电视机。
    但电视上没有黎知音的镜头。
    纪夜感觉茫然，四下扫视，注意到什么。
    “这个宠物监控……是什么时候对着我们的？”
    大家一怔，看向仰头看着他们的小圆球。
    小圆球原来在客厅那边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餐厅的小台阶下，正仰头对着他们，没有蓝光，显然幕后操控它的人已经退出了。
    那隐约透着红光的摄像头对着他们，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颜觉夏有点害怕了：“玄熙，你快看看这个是它自己巡逻的还是被黎知音操控的！”
    玄熙骇入小圆球，翻找登录记录，瞬间变了神色。
    “黎知音是在一分钟前退出的。”
    他看着登录记录，心一寸一寸凉下来，声线压着微不可察的颤栗：“她看了我们五分钟。”
    餐厅陷入死寂。
    他们慢吞吞看向电视机，恰好电视将画面给到了观众席。
    可能因为黎知音有热度，她在画面正中心美得发光，跟身边的人不像是一个图层的。
    她正坐在李沉薇撑着的黑伞下，长腿交叠，神情有些恍惚。
    她和身边的选手们都不知道镜头切过来了。
    选手们都伸长了脖子看挑战中的人。
    唯有她，独有她，魂不守舍地坐在人群正中央，一阵风吹动，掀起她的头发，也掀起了她眼里的泪光。
    她很自然地仰起头，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仿佛那泪光只是错觉。
    下一刻，画面切回到了选手身上。
    颜觉夏脸上血色尽褪，抱起猫就跑，跟天塌了一样，一边跑一边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萧玦逐渐乱了呼吸，也跟着跑了出去！
    坐在观众席上的黎知音犹豫再三，对旁边的大哥诚恳道：“先生，你可以把鞋穿上吗？你脚太辣眼睛了，都给我辣哭了。”
    大哥一怔，不好意思地将鞋子穿上：“抱歉啊朋友，我这鞋子刚才踩了一堆水，我想拿出来晒晒。”
    黎知音压着嗓子里冒出来的恶心，把眼睛里被辣出去的眼泪憋回去。
    她起身，对李沉薇道：“我出去转转。”
    李沉薇作势要起来：“我陪您。”
    黎知音用力把她肩膀按下去：“不用。”
    本来就心烦。
    看到她更烦。
    李沉薇怔忪，撑着伞目送黎知音离开。
    中雨已经变成绵绵细雨。
    空气里满是潮湿泥土的清新气息。
    她仰起头缓解，感觉鼻腔里的臭气要费很大劲才能驱散。
    一股淡淡的小蛋糕甜香从她面前荡过来。
    她头顶的雨也没了。
    她惊讶看向突然出现在头顶的黑伞，顺着看向身侧。
    楼不妄撑着伞，红发在黑夜中像燃起的一团火，嘲弄勾起嘴角：“黎知音，你在学青春疼痛文学淋雨吗？”
    她疑惑眯起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热闹的。”楼不妄回头瞥了眼赛场，漫不经心地道：“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小梨涡：“怎么？心情不好啊？是不是因为你的男宠在吵架啊？”
    黎知音手插口袋，冷冷睨着他不说话。
    楼不妄笑得幸灾乐祸：“你搞得太多啦，十多个已经是能搞宫斗的规格了，他们吵起来肯定要你受的，你应该赶走几个，只选精品。”
    她冷笑：“我没有因为他们不高兴。”
    “得了吧！你刚才都哭了！”
    楼不妄洋洋得意：“我可是一直都在看着你的，小爷的眼睛里全都是你，你别想逃过我的法眼。”
    黎知音：“……”
    她蹙起眉头：“你知道你这句话很怪吗？”
    “有什么怪的？”楼不妄困惑瞧着她。
    她别开头：“没什么。”
    楼不妄沉默，看了眼四周，似乎是在防备着谁：“你想不想跟我翘了比赛去玩一玩别的？反正你现在也是第一了。”
    她冷漠迎上楼不妄的眼睛：“你怎么就确定我是第一？”
    楼不妄瞪大眼睛：“拜托，你是十级诶，你身上都是最高级的义体，你要不是第一，你就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是不是谈恋爱谈多了，把身体谈废了！”
    黎知音一怔，觉得有点道理。
    但她还是不感兴趣，转身要走：“我先走了。”
    楼不妄却抓住她胳膊，跃跃欲试地道：“别呀，我带你去玩海上直升机！我亲自开直升机带你玩，相信我，很好玩的！”
    黎知音反感抽开他的手：“你这么热情是想在海上杀了我吗？”
    楼不妄一怔，拔高声音控诉：“你杀了我还差不多吧？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你啊！”
    楼不妄举着伞后退一步，将她暴露在雨里：“你这人竟然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是想要带你去转转，结果你这么对我！”
    黎知音沉默。
    楼不妄想要带她转转，她不信。
    楼不妄不喜欢她，他硬着头皮过来带她玩一定有他的目的。
    但她也有个一直没来得及做的任务。
    那就是杀了所有楼家人。
    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杀了楼不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