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二人一同对着女孩伸出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是家人。”
    宋玉婵抱着蛋对上面前二人的目光，一模一样的长相，一致的动作，就像压抑许久的火山迸溅出的熔浆，时隔许久终于破开了岩石，露出内里的炽热。
    这是一种和怪物目光截然不同的注视，不带食欲也没有阴霾，只有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这是宋玉婵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双生子别扭的姿势，以及他们手中握着的棒球棒，正滴滴答答地滴落着黏腻的黑色血液，在地上形成一滩黑色的水窝。
    其实她一开始就看到了，毕竟他们藏东西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笨拙了。
    “家人。”宋玉婵喃喃的重复着双生子口中的这个词，像是被蛊惑一般，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他们的手。
    永远在一起，永不抛弃，这些词句真是太迷人，像是世间最甜美的梦境，让她不愿醒来。
    宋玉婵想要家人，想要跟“妈妈”不一样的家人，想要爱着她的家人，想要真正的家人，
    女孩眉眼弯弯，稚嫩的脸上绽放出可爱的笑，语气平静没有起伏，“好啊，那我们就是家人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她紧紧的握着双生子的手，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净，像最清澈的河流，流光粼粼，倒映双生子们的面容。
    女孩柔嫩的小手紧握少年们覆着薄茧的手指，问完问题后，静静地等待他们的回答。
    程无痕对上她的视线，喉结滚动，他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当然。”
    嗓子因为紧张变得干涩，一股寒意沿着尾椎蔓延至全身，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女孩稚嫩精致的小脸，惊讶的发现年幼的她不懂家人这个概念。
    那么，这个由她告知他们的话，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姐姐口中相遇的未来，会是这个未来吗？
    这样的念头在程无痕脑中惊现。
    “我们会永远陪着你，家人就应该永远在一起。”程无棱没有发现兄长的不对劲，把玩掌心的小手，大大咧咧的看着对上兄长投注过来的视线，开心的笑了。
    亲自抚养幼年的姐姐，无疑是弥补了他们之间的空缺。
    四年前的姐姐保护他们，现在轮到他们保护姐姐了。
    命运的齿轮转动间，一个无形的圈正在悄然合上。
    程无痕垂着眼眸，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思索，但他握住女孩小手的动作却并未有丝毫犹豫，“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宋玉婵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她用力点头，声音清脆悦耳：“好！永远在一起！”
    比起初见时，现在的姐姐周身都充斥着浓郁的“非人感”，这种状态更像是他们刚从实验所逃出来的样子。
    *
    自那天开始，宋玉婵就开始了和双生子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天启城旧城区外偏远的郊区，那里有个置放废弃车辆的场地，双生子带着她在其中一辆房车上面安了家。
    明日之庭的通缉一直高挂在各个平台，高昂的赏金给程无痕和程无棱带来了不少麻烦。二人没有明面上的身份，再加上又被通缉着，只能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
    而人烟罕至的郊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里既可以避免与他人接触，也能保证相对安全。
    在这个废弃车场内，宋玉婵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
    “我今天捡了不少瓶子，可以请小痕和小棱吃鸡腿。”宋玉婵兴奋地说道，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发光一样。她带着两人来到自己藏瓶子的地方——小学旁边的公园里。
    公园里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地上铺满了绿草如茵的草坪，还有许多盛开的花朵点缀其中。在公园里，还可以看到一些游乐设施，如滑梯、转盘等。这些游乐设施吸引着附近的孩子们前来玩耍。
    宋玉婵把一个鼓鼓当当的袋子藏在了公园里的草丛里。这个袋子里装着她收集来的空瓶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今天由于是星期五，孩子们的零花钱都会积攒起来或者剩下一些，他们会拿着这些钱到校门口的商店购买各种美味的零食。所以宋玉婵今天的收获特别丰盛，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也难怪她提不动。
    程无棱提起袋子，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有些无奈笑了笑，语气夸张的捧场，“哇，这么多，小婵真棒！那今天晚饭加几个鸡腿，我吃三个可以吗?”
    “可以!”宋玉婵对程无棱十分受用，有些骄傲的用力的点了下头，掰着手指认真的算数，“我数了，今天有三十七个瓶子，加上家里的五十二个瓶子，一个加布四个瓶子，三加布一个鸡腿......”
    小痕和小棱对她很好，她也想做点什么的。
    那些孩子说公园旁边有家店的鸡腿很好吃，她一直想要请他们吃鸡腿，今天瓶子终于攒够了。
    女孩脚下不合脚的拖鞋咯吱咯吱响，程无痕直接弯腰把人抱起来，结实的臂弯平稳拖着她，单肩背着她的包，神线温和，“十二个瓶子一个鸡腿，小婵现在有八十九个瓶子，数量够的。”
    他顿了下，又继续道:“小婵想不想上学?”
    尽管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的身份，明面上虽然没有明确的谋生途径，但暗下却有不少途径。经过基因改造剂注射后的身体，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
    暗市里鱼目混珠、龙蛇混杂，没有人会在意身份问题，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拿到报酬。
    但是他们无法抵挡姐姐对外界的好奇心。
    她仿佛是一只刚刚踏入外界的小猫，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好奇。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无奈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再在某些时候假装被她发现，带她回家。
    上学?
    宋玉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程无痕的提议，态度坚决，“不要，不上学!”
    程无棱挠了挠脑袋，提着袋子的手甩啊甩，有些纳闷道:“为什么?小婵不是在公园和那些孩子们玩的很开心吗?”
    程无痕揉了下她的发顶，“是啊，为什么不想上学?小婵不想要朋友吗?”
    他们没养过孩子，成长过程又和平常孩子不一样，但让姐姐多和同龄孩子接触终归没错的，不然性格养成他跟程无棱一样多不好。
    宋玉婵搂着程无痕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声线闷闷的说:“我不要朋友，有小痕和小棱就可以了。”
    喜欢他们。
    这是她短暂人生第二次萌芽出这种情绪，第一次的小狗，第二次是他们，和家人待在一起的就可以了，其他人跟她没有关系。
    “你们说了，家人就要永远在一起，我们是家人不是吗?我不要和你们分开，上学的话每天都要在学校待很久。”
    女孩有些执拗的嘟囔，语气带着的些撒娇的意味，
    双生子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压下送她上学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