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似乎非常严谨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回答。
    “应该不算？只是现在这个大小更方便我才用的。本体变得太大的话容易影响我跑路的速度，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
    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但你好像不怎么用这个形态，连我也没见过几次。”
    克莱门汀甩了甩尾巴。
    “因为好像没有什么必要？目前来看还没遇到非要转变一个形态做的事情，既然如此，人的躯体还是挺方便的，就不想再换了。”
    “你好奇的话，之后再给你看吧。”
    行动力很强的龙很快就穿过了云层。虽然多载了一个人，但这似乎根本没法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真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回想起她们刚刚的对话。既然没有人形做不到的事，那眼下的情况……
    大概也是龙想哄她开心的一部分？
    不客气的摸了两下克莱门汀手感很好的鳞片，真不得不承认，就算知道这是龙的小伎俩，但她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被这点把戏安抚到了。
    犹豫了一下，她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开解的借口。
    “……只是因为喜欢克莱，才不是因为我很好哄。”
    在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空档，穿云逐电的旅程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盘旋了几圈之后，一神一龙重新落在了地面上。
    克莱门汀重新变成了真更熟悉的形态，还保留着的龙尾很自觉的又缠上了她的手臂。
    “还想摸吗？”
    大概是龙任她揉捏的姿势摆的实在太好，向来定力受不得考验的神明只好偷偷唾弃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倒是很诚实。
    短暂的放肆了一下，真很快就自然地牵了克莱门汀的手，把侧脸搭在了龙的肩上。
    “不是说有正事要办？你要见的人，额，不对，见的龙，就在这附近吗？”
    克莱门汀点了下头。
    “她一定知道我来了。不过还要走一小段路才会踏入她的地盘。”
    关注着自家龙龙的真很明显地注意到，一提到这个话题，克莱门汀就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看样子她说的一见面就会吵起来多半是真的。
    真暗暗提起了一点警惕心，动作也正色了不少。
    克莱门汀见她严肃起来，倒觉得有点好笑。
    “嗯，没关系的，你怎么搞得像要上战场似的。我打不过她，不会自找麻烦。毕竟，我只是条普通的龙。”
    “真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要我了吧。”
    真安抚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怎么会，克莱就是我心里最好的龙。”
    尽管知道对方刚刚的话有九成是在装委屈，但真还是不想让龙因为那一成的可能伤心。话说完之后，她才感受到一股微妙的被拿捏了的感觉。
    “我好像最开始……是来抓龙的？虽说是有打算之后再行动，但现在话题好像完全被绕到额外的地方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跟着克莱门汀的指引在沙漠里继续前行。
    黄沙蔽日，视觉在这里很难起到作用。路过的几个奇怪的元素生命被甩在身后，但仍引起了真的一点注意。
    见她对这个有些在意，克莱门汀解释道：
    “不用管它们，这只能说明我们确实离草龙更近了。草之龙体内自有一个小世界，可以演化不同的元素生命，就是刚刚的东西。你觉得奇怪是因为，那些东西和草龙一起被污染过了。”
    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真搁置了好一阵的cpu重新运转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筹码？”
    克莱门汀困惑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没想那么多，至少没想着去救这些东西。元素终将回到诞生之处，然后生命迎来下一次诞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要我说，与其像这样做一个无知觉的空壳，不如早日回归的好，我才不会插手这些事。”
    一听这话，真就攥紧了她的手。本来是该为她家龙终于愿意不多管会对她造成伤害的路见不平而欣慰，但这个发言到底是什么元素生命特有的不把生死当回事的世界观啊，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同意。
    沉默了一下，她低声开口。
    “你不可以这样。”
    克莱门汀含笑应道：
    “嗯，好，我知道。”
    听不出这话究竟有几分诚意，真用复杂的眼神望了她一会，接着说道：
    “但我知道你并不把死亡当做值得在乎的事，是因为已经尝试过很多？死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问题，克莱门汀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难得诗意的回答。
    “夜与逝去的日子接吻，轻轻地在每个人耳边说道：‘我是死，是你的母亲，我就要给予你新的生命。’”
    有些难懂的话让提问的神明第一次被龙说的哑口无言。但变数很快袭来，让她暂时没工夫去考虑这个深奥的问题。
    平沙无垠的背后，一个巨大的影子已然悄悄升起。黄沙遮蔽了她的身形，只余下漆黑的阴影投向大地，叫人看不清远处巨兽的轮廓。
    来自久远年代的古龙显露了身形，草之龙只是站在那里，就带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顶着巨龙投下的目光抬头观察了一番，真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不久前才摸过的龙的鳞片。
    “相比起来……克莱真是条小龙啊。难道是因为我不大会养龙？看来还得努力一下。”
    巨大的阴影微微颔首，带着微微回响的咆哮萦绕在耳畔。
    “雷之龙？你为何来到我的领地？”
    “竟然……还有同行者？”
    远处的巨大轮廓游动了一下，闪着光的似乎是眼睛的部位被展露了出来。
    不观察便罢了，这一观察，阿佩普险些让自己血压升高。
    “等等，你为何是这副人类样子？又为何与雷鸣的僭主携手而来？”
    “……成何体统！简直毫无古龙的尊严！”
    克莱门汀同样回望了一眼。照理说对话的场景应该对视才显得不在气场上弱势，但过大的体型差让这个动作变得实在有点困难。
    一阵烦闷涌上心头，克莱门汀面无表情的连龙尾和龙角都一并收了起来。
    “我就乐意是这个人样子，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