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伊墨看到街上车水马龙。
    他站在那里，觉得自己仿佛站一块冰面上随波逐流，清楚地知道再也回不到沉没的过去，却还是不愿意靠岸。
    郁烨白扶着轮椅靠近他，用力握住了伊墨冰凉的手，“伊墨，你很想回家吗？”
    伊墨反手将郁烨白的手指都拢进手心，他把腰弯得极低，直到目光足以和面前的人类齐平。
    “郁烨白，我只想回你和我的家。”
    吸血鬼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轻柔，音调说得非常复杂，有着郁烨白听不懂的深意。
    有没有古堡无所谓了。
    太阳灼伤他肉身的那一刻，伊墨只想再回去，回郁烨白给他的家。
    那里虽然处处都不如他的古堡华丽，也没有漂亮舒适的棺材，可有一个很让他满意的人类。
    他也愿意回馈一些人类渴望的情感。
    伊墨慢慢凑前，轻轻吻住了坐在轮椅上的人类。
    他的牙齿锋利很容易蹭破郁烨白的血肉，所以不敢太用力，只能把动作放得又慢又轻，直到郁烨白的唇瓣被吻出艳丽的颜色。
    郁烨白紧绷着身体，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眼睛紧紧盯着伊墨的动作，甚至都不敢太用力呼吸。
    直到唇瓣被吻得嫣红滋润，伊墨才意犹未尽地松开，直起身体将郁烨白从轮椅上抱起来。
    郁烨白伸手勾住伊墨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伊墨的肩膀上，他说不出话，亲太久喘气都有些困难。
    伊墨抱着郁烨白坐在沙发上，慢慢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等怀里的人平复下来。
    “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郁烨白胸膛微微起伏，他狭长的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笑意从眸中溢出，多了几分生动的活力，“回家。”
    ……
    伊墨推着郁烨白离开公司。
    吸血鬼的听力极佳。
    其他人类小声议论的声音很清晰，他像是没听见一般，灵魂仿佛游离于人群外，那双搭在轮椅上的手将他短暂地融入进去。
    人类们在小声八卦他们的热闹。
    伊墨这只吸血鬼向来是对八卦这种行为不屑一顾的，在提取到几句极其微弱的看好声后，低头在郁烨白耳边嘀嘀咕咕，“最右边工位的那个人说我们很般配。”
    郁烨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直到上了车，郁烨白表情才稍有缓和。
    “郁烨白，你最近太焦躁不安了。”
    伊墨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这几天来你的公司，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吸血鬼很少会有什么异常强烈的情绪，除去本能的嗜血欲望，对于人类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欲望，还有那些苦苦坚守的感情，向来是耻笑的。
    人类往往遇上事情，都容易搅乱内心，无限放大痛苦又或者其他强烈的情绪，负面情绪会影响他们的心情，甚至是正常生活。
    长时间的负面情绪也会影响身体的健康。
    郁烨白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时好时坏，但他没办法控制住，只有和伊墨单独在一起才能够安心。
    回到家吃完饭，郁烨白搂紧伊墨的胳膊，认真地问，“你想要融进人群吗？”
    伊墨没从那个视频看出吸血鬼的家庭地址，他也对融入人类社会没有兴趣，只是同族的出现给了他些安慰。
    起码证明，他不是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异类。
    可他现在只想揪出那只叫奥兰·芮拉的吸血鬼，狠狠揍一顿，然后再警告这个惦记他食物的吸血鬼，郁烨白是他的。
    伊墨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逗他，“你就是我融进的人群啊，你一个人顶过所有人。”
    郁烨白耳尖微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伊墨勾魂摄魄的血色瞳孔，一字一顿地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好听了。”
    “是吗？”伊墨鼻尖慢慢蹭着郁烨白的脖子，满脸陶醉地嗅人类身上的气味，“你也越来越香甜了。”
    郁烨白身体微颤，将伊墨抱得更紧，尽量使心绪平静下来，认真地问，“你想不想知道视频上那只吸血鬼的地址？我可以帮你调查。”
    伊墨亲吻着他的脖子，含糊地说，“好啊，我正好想拜访一下我的同族。”
    郁烨白伸手从衣服口袋掏出手机，把这件事安排给林勒去做。
    发完消息又顺便处理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后，郁烨白把手机放在沙发上。
    伊墨还在他脖颈处乱蹭，扯开他领口的衣服又开始亲他的锁骨。
    这段时间的伊墨，对他很好。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喂饱伊墨了，前两次伊墨咬他也没有硬来，就尝了点味道。
    每天这样只能闻不能咬，伊墨忍得肯定很辛苦。
    郁烨白摸上伊墨的脸，柔声道，“今晚可以喂你一次。”
    伊墨顿了顿，抬起脑袋不满地看着他，“喂什么喂，养好了再喂。”
    “……”
    这些天伊墨不止一次说他的身体不好了。
    郁烨白觉得自己身体现在还不错，腿刚瘫痪的那段时间，免疫力下降，三天两头生病还很难痊愈。
    这几年他有经常锻炼，身体还算可以。就是养了伊墨之后，经常亏血，好好补补就可以了。
    只要伊墨不要一次性吸太多血，他还是可以抗住的。
    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现在开始嫌弃了？
    郁烨白垂下眼眸，不知道又开始想什么。
    伊墨揉了揉他没什么肉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我说你好了，才能够算好了。”
    郁烨白冷冰冰地说，“那我要是一直都不好，一直不给你咬。你吃不饱，然后像上次那样生气呢？”
    伊墨觉得这个人类真是无可救药，怎么可以蠢成这样，哪能这样照顾他这个吸血鬼的感受啊。
    那叫生气吗？那可是想要他的命。
    “郁烨白，你知不知道你的血液就是最好的狩猎陷阱，不懂得利用反而还如此被动。你不因此来牵制住我，还对我这么好，这些在我看来是很蠢的行为。”
    郁烨白毫不在意伊墨的说法，认真道，“蠢吗？我只是很喜欢你，不舍得那样做。”
    伊墨揉了揉他的脑袋，“现在看来确实不蠢。你成功了，我现在也很喜欢你。”
    郁烨白的目光无着无落地飘在虚处，他语调平平，“伊墨，如果我的血液不再对你有吸引力，你还会喜欢我吗？”
    伊墨眯了眯眼睛，饶有深意地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痕看，“我现在要点醒你。你不止可以用血液来吸引我，还可以用你的美。”
    “你染上的颜色，真叫我喜欢。”
    “上回的话，你好像没有听明白。”
    “我说我喜欢你的特别，不是单指你的血液异于其他人类的香甜。
    “你现在整个人都在吸引我。”
    吸血鬼正在表白，郁烨白专注地盯着他，喜悦的情绪充斥着内心，那点深埋心底的焦躁不安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