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然无法牵扯过多的情感。
莫三十七不能不去找庞十五商量,因为他无可奈何,因为他不希望娄钦言是那个站在对立面的人。
说好各自互不干涉,莫三十七却出手阻拦了庞十五。他心知庞十五定没有走远,还等着他一个解释。
待怀里的娄钦言熟睡过去后,莫三十七悄悄穿上外衣离开。
走了大约几里路,莫三十七不出意外地看见坐在树下等候多时的庞十五。
“三十七,你住在这里?”
“没错。”
莫三十七走到树底下,他挺拔地站立着,开门见山地问:“你的任务是杀谁?”
庞十五摩挲着手里的面具,闻言笑了笑,说道:“三十七,你误会了。堂里混入了不干净的人,恰巧被我追上。你珍视的人若是住在此地,还是尽早换地方吧。堂主下令全城搜捕那位奸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莫三十七感到一丝不安。
梁又暝居然是混进听影堂的奸细?谁指使的?娄钦言么?
那娄钦言会被再次盯上吗?
他没继续听下去,匆匆告别庞十五,施展轻功融进了夜色之中。
依照他对娄钦言的了解,这种时候……
一阵风自门外吹来,莫三十七行至院子门口,他一眼看见敞开的大门,飘摇的烛火,以及空荡荡的院子。
院子里晾晒的衣物、草药,甚至是娄钦言搁置在石桌上饮茶的茶具,统统不翼而飞。
果不其然,娄钦言跑了。
莫三十七疾步走到房中确认,离开前还好端端躺着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抬手摸了摸,床上还留有些许余温,估摸着他前脚刚走,娄钦言后脚便离开了。
莫三十七攥紧手里的床单,心凉了个彻底,防着他,娄钦言居然防着他。
心中百般滋味,诸多怨念萦绕。
莫三十七搜寻了整间卧房,试图找到娄钦言留给他的信物或者有关去向的线索,而却一无所获。
莫三十七走到隔壁的卧房,看见床榻上方方正正的包袱。
他立即走过去打开包袱,发觉自个带来的三两件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
莫三十七将衣服翻得一团糟,什么东西都没有找着。
他气恼地卷起包袱往旁边一扔,发现了从中滚落的一枚玉佩,质地莹润,碧透清亮,正好端端地躺在床榻上。
莫三十七眼眸一亮,将玉佩拢入手掌,轻轻摩挲着。
这块半月牙状的玉佩跟娄钦言先前时常挂在身上的那枚极其相似,但他许久未见那人佩戴。
翻了个面后,莫三十七借着摇曳的烛火,清楚地看见上面刻着一个瘦劲清峻的“莫”字。
这字像是娄钦言亲自雕刻上去的。
莫三十七稍微安下心,好歹娄钦言跑归跑,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玉佩,娄钦言送了一块玉佩。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了。
莫三十七珍视无比用手帕包裹好玉佩,塞进胸口里揣着,他再次仔细翻找了一番,这回什么也没有了,字条没留,去哪里也没说。
天地之大,他该去何处寻找?
莫三十七深深地感到茫然,当初能迅速在此地找到娄钦言都是因为808,他在识海中询问,却感受到了808同样的茫然。
808解释道:[宿主,808这回没有权限获取任务对象的位置,需要宿主自行寻找。]
莫三十七只好作罢,他将翻乱的包袱重新收拾好,抱着包袱走出去。
一阵寒风吹过,房中、院中点燃的烛火熄了大半。
莫三十七回到娄钦言的卧房,将门窗关紧,他将包袱放在床脚,脱了鞋,卷起被褥慢慢地躺上了床。
残留的温度已经彻底消散,莫三十七用被子罩住脸,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是这些天经常能在娄钦言身上闻到的那种。
莫三十七不知为何感到疲倦,他合上眼睛眯了几个时辰,待天蒙蒙亮又起来了。
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响声,他收拾好床榻后,迅速翻窗离开。
莫三十七躲在不远处的树上观望。
那一行人搜查无果后,便悄无声息地将一切恢复成原状,不一会儿便尽数退去。
这些人全是听影堂的人,但莫三十七没一个熟悉的,虽说同属一个地方,但他独来独往惯了。
除去住同一个院子里的庞十五和王二十,莫三十七鲜少同他人有过多的牵扯,仅是偶尔旁听他们议论的八卦和透露的些许风声。
莫三十七等人走光,他回到院子里,打井水洗漱。
把自个收拾干净后,莫三十七换了身衣服,栓好院门,快步离开青连山。
娄钦言的踪迹处理得很干净,莫三十七四面八方的道路都去追寻过了,时常找得云里雾里的。
一连好些天,他都毫无收获。
找不到人的莫三十七只好再次回到青连山的房屋处。
莫三十七趴在石桌上,隔着手帕轻轻摩挲着玉佩,他越发迷茫起来,娄钦言这是不留他了吗?
这个地方娄钦言还会回来吗?
“三十七。”
莫三十七抬起头,看见庞十五从屋顶上飞下来,稳稳落地后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你怎么来了?”
“三十七,你的假期提前结束,堂主给你派任务了。”
莫三十七皱了皱眉:“为什么?”
“那位雇主出高价,指定要你去杀人。”
杀人是听影堂发家的买卖,通常雇主下单后是不会指定杀手的,都是听影堂内部安排。
刚开始没得选,安排谁就谁去,到后面体系完善后,大家便有的选,任务可以挑选,若是挑剩下的堂里会增加奖励引诱大家再次挑选。
指定杀手是少数情况。
雇主通常会指定榜上有名的刺客,办事效率高,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任务。
莫三十七自认为他的名声应当不大,毕竟他的积分排名在听影堂排得比较靠后,杀人方式也较为低调,不够狠辣,总归是不至于招人赏识到花大价钱指定的地步。
莫三十七心中疑虑无数,他接过密令,看见上方翻好几倍的赏钱和积分后,突然明白了堂里的人为何每回都要在杀人现场留下数字代号。
庞十五还有要事在身,并未多言。
莫三十七收好密令,决计早日完成任务,先把赏钱和解药拿到手再找娄钦言。
他回到听影堂,换了身便利的衣服,收拾好利器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