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跟我走？”
    娄钦言费了些口舌劝莫三十七留下，那人却无动于衷，背着身也不看人，一点也不好哄。
    莫三十七自顾自地擦干水，穿好衣服后才回答道：“既然此处没有我要杀的人，那我要回去复命了。”
    “你……好样的三十七，你不愿，那我也不强求。”
    娄钦言言尽于此，他转过身便抬脚往外走。
    莫三十七急了，快步追上他，拉着娄钦言的胳膊不松手，“你别走。”
    “你不是不情愿吗？”
    “我没有。”
    莫三十七皱了皱眉头，又说：“我有。”
    “到底有没有？”
    “有。”
    莫三十七的语气果断了些，他展开手臂用力地抱住娄钦言，接着说道：“我的心只属于我，我喜欢你，我便不会违背本心。我要留在你身边，但不能你说什么就什么，我不想遭受摆布。”
    “你的想法要告诉我，不能瞒着我，这样轻易把我骗来骗去。我昨晚要是没收住手，把你杀了怎么办？还有，你后面还用亲亲来哄骗我，说到底又是想把我弄晕。”
    这事全在娄钦言的掌握之中，并没有被杀了的可能性。这些话也都没说错，但莫三十七反应过来后将他劈晕，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娄钦言莫名觉得三十七此时的声音有点儿委屈，不论是不是错觉，他反思了一下，好像是不怎么厚道。
    自那日的事后，莫三十七找到他、陪着他直到眼睛的伤痊愈，对他的态度已经很诚恳了。
    两人之间还是坦诚相待好一些，三十七脑子压根没那么弯弯绕绕。
    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
    “娄钦言，昨晚你……”
    莫三十七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刚想问问娄钦言昨日没有回答的问题，计划是什么，又要怎么帮他脱离听影堂？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莫三十七的未尽之言。
    只见沈骁推门走进去，瞥了眼搂搂抱抱的两人，再看向空无一人的药浴桶，最后目光定格在莫三十七的脸上。
    “莫三十七，谁叫你起来了？”
    莫三十七轻轻松开娄钦言的肩膀，转而牵住他的手，一脸莫名地说：“我自己。”
    娄钦言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声笑道：“三十七，沈骁要生气了，你浪费了他的药材。他平日里收费很贵的，这回知道是你，所以免费。”
    莫三十七更加莫名其妙，他很疑惑，他跟沈骁没什么交情才对。
    沈骁走到两人面前，盯着莫三十七说道：“你把衣服脱了，回去泡着。”
    “不必，我没什么大碍了。”莫三十七不想欠下人情。
    沈骁难得严肃起来，近日心情似是不佳，故而语气有点儿冲：“你是大夫我是大夫？脱了衣服待着去。”
    莫三十七没怎么跟沈骁相处过，今日沈骁这般态度他应付不过来，听着这话心中也有了气。
    他想辩驳几句，娄钦言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挡在前面说道：“沈骁，他不愿意，且就这样算了吧。”
    沈骁无情道：“娄钦言你一边去，外行人不要指手画脚。”
    娄钦言倒是觉得稀奇，他鲜少见沈骁这般生气，乐道：“沈骁，你这说话夹枪带棒的，究竟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沈骁唇瓣一抿，怒道：“你还好意思笑。娄钦言，我是不是说过这段时日不可以使用内力？你昨晚干了什么？”
    娄钦言自知辜负了沈骁的一番好意，此时说什么都不占理。沈骁不嫌麻烦地到处跑来跑去，对待病患尽心尽力，事事躬亲，是个克尽厥职的好大夫。
    “三十七，你好自为之。这事我帮不了你。”
    娄钦言往后退了一步，绕到莫三十七的身后躲着。
    莫三十七对上沈骁怒气冲天的眼眸，什么都还没说，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毕竟沈骁是个大夫，虽武力值不高，但对付起不听话的病患有的是手段。
    莫三十七内力还没完全恢复，身体虚弱无力，加上娄钦言完完全全地站在他身后看热闹，对沈骁并不阻拦。
    故此，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再不脱衣服，眼瞅着沈骁要亲自扒衣服了，莫三十七后背抵着娄钦言的胸口，娄钦言后背抵着墙面，他避无可避。
    莫三十七连忙说道：“且慢，我自己来。”
    沈骁收回手，双手抱胸看着他。
    莫三十七揪着自己的领口，犹豫下开口说道：“你能不能先出去？”
    “都是大男人，你……”沈骁瞥见娄钦言同莫三十七亲密交叠的手，猛然间回想起这两人超乎寻常男人之间的情意，话音戛然而止。
    等沈骁出去后，莫三十七转过身抱住娄钦言，蹭了蹭他的脸说道：“你帮我脱，你昨晚怎么帮我脱的，我想看看。”
    “方才还不愿意。沈骁说几句你倒是愿意了。”
    “他逼迫我，你都不帮我。”
    “我为何要帮你？你不是可厉害，昨夜飞檐走壁还把隔壁的屋顶砸了。”
    “娄钦言，你昨夜给我输内力了是么……”
    ……
    站在门口等候的沈骁用力敲了敲门。
    “你们两个腻腻歪歪没完没了是不是？”
    娄钦言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略带歉意道：“水全都凉了，炉子里的炭火也熄了。”
    沈骁：“……”
    沈骁重新配好了药浴的花花草草。
    等沈骁把过脉离开后，莫三十七脱了衣服泡进去，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
    娄钦言推开门，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来。
    “我现在还不饿。”
    “不饿就不吃？”
    娄钦言把饭菜放下，端来一杯水让三十七漱口。
    莫三十七接过水，刚灌进嘴里咕噜噜漱着，脸上忽然盖了一块温热的毛巾，娄钦言在给他擦脸。
    娄钦言擦完脸，拿盆给他接漱口水。
    莫三十七手脚并没有不方便，娄钦言却异常地贴心，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心脏一跳一跳的，乖乖吐掉水后，听着娄钦言的话多漱了几遍。
    “你要喂我吃饭么？”
    “嗯，我想来想去，确实是我的做法有失偏颇，给你赔罪。”
    娄钦言将饭喂到莫三十七嘴边，嘴角噙着温润好看的笑。
    “我……”
    娄钦言如此言笑晏晏，坐在面前温声细语，莫三十七全然招架不住。
    他晃神片刻，咽下那口饭菜，伸手去抓娄钦言的衣袍。
    “我自己来。你把昨日那事说清楚，你想怎么帮我？还是已经帮了？我如今对外来说，是不是一个死人？”
    “你不是，你依然是听影堂榜上有名的刺客。这笔交易你已经完成了，如今对外山匪首领谷绛是一个死人，你随时可以回去复命。要走要留都随你。”
    “那你呢。”莫三十七更关心这个。
    “我暂时还留在这不走，要走了便会知会你一声。”
    “你答应我，你不会又像先前那样突然消失。”
    “我答应你。”娄钦言俯身凑前去，亲了亲他的脸颊，“三十七，我就算是在逃命，也会第一时间找机会告诉你。”
    闻言，这几日心中堆砌的烦恼烟消云散，莫三十七盘腿坐在宽敞的浴桶中，抬眸望着娄钦言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