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得不算特别顺利。
    衡向淮和家人发生了些许争执，但好歹是关系缓和了些，至少不再是陌生人的状态。
    能把关系闹僵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怪事了，alpha父亲就等着他低头，若不是他主动联系，他们大概要一直当陌生人。
    衡向淮是死过一回的人，想法比以前要豁达，理念不同也没必要强求。
    不过要说服他的alpha父亲给他走后门简直比登天还难，平常愿意给别人搞特权，轮到自己的beta儿子时反倒不愿意了。
    若不是母亲从中调解，衡向淮简直难以绷住他假装出来的好脸色。
    “向淮，这对你的工作很重要吗？”
    衡向淮朝电话那头的omega母亲说了句“是”。
    这问话一出他便知道这是变相的答应，有母亲当说客后一切都好办。
    没聊几句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以命令的口吻指使他。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这周末我跟你妈工作忙没时间陪小宇，你带着小宇玩两天。”
    “…不是，我没时间……”
    “就这样。”
    电话一下子挂断。
    衡向淮忍住那股子冲动，晚上开车去医院成功拿到了那一页病历，后座多了个好奇心很强的小屁孩。
    他是十二岁那年分化成beta的，十七岁考上大学后便逐渐跟家里人减少了联系，在一次次的争执中关系彻底闹僵，此后再也没回过家。
    到了住处后，衡宇背着小书包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眼珠子好奇地转个不停。
    衡向淮板着一张脸问：“几岁了？”
    “哥哥，我五岁了。”
    “哦。”
    “哥哥，老师今天给我奖励了小红花。”
    衡宇主动指着额头上的小红花，有点儿傻气地问：“哥哥，我好不好看？”
    衡向淮一眼看出衡宇不太聪明，被奖励了关注点不是自己厉不厉害，而是自己好不好看。
    “好看。”衡向淮敷衍了一句，把电视遥控器塞给他，“自己安静看电视，不要打扰我。”
    衡向淮说完这话没再搭理衡宇，自顾自地摆弄手机，输入病历上的手机号码后成功给那位omega发送了短信。
    他尝试着通过这一串号码添加其他联系方式，还真搜到了微信账号，于是选择了添加好友，等待验证。
    等衡向淮反应过来客厅始终很安静时，已经是好一阵了。
    他抬起头，发现衡宇并没有在看电视，反而双手托着腮帮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你不看电视，看我干什么？”
    “哥哥，你真的，我的哥哥吗？你长得好漂亮，今天，我见你就好稀饭。”
    “闭嘴。”衡向淮看他傻兮兮的样子不顺眼，没忍住凶了一句。
    衡宇眼睛里瞬间挤满了泪花，哇一声哭了。
    衡向淮坐在沙发上怀疑人生，他记得他五岁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过了好一会，衡宇还是哭哭啼啼地抹眼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别哭。”衡向淮起身走过去，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哄了一句。
    衡宇吸了吸鼻子，展开小胳膊，带着哭腔道：“哥哥抱抱。”
    衡向淮拿纸巾给他擦了擦鼻涕眼泪，这才把人捞起抱在怀里，刚在沙发上坐好，见人还在掉眼泪，又说道：“别哭。”
    衡宇不哭了，肉乎乎的小脸贴在衡向淮胸口处，哭得亮晶晶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仰起脑袋目光又落在他的脸上。
    “哥哥，我在电视上，有看你哦。”
    “嗯。”衡向淮跟这么大点的小屁孩没什么话说，他又问，“你看不看动画片？”
    “看哥哥。”
    “……”
    衡向淮给他开了电视，随便选了个动画片放着，过了一会衡宇的注意力就转移过去了。
    俞璟回家办事不在家，衡向淮陪衡宇看了会动画片，然后就去洗澡。
    人刚进去没多久，俞璟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衡宇被这铃声吸引，循着声音找到躺在沙发上的手机，趴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滑开了接听键。
    俞璟在屏幕那头看见一张放大的肉乎乎的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不是你谁啊？淮淮呢？”
    “淮淮是什么？”衡宇没听明白。
    这个小屁孩跟淮淮长得有点像。
    俞璟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耐心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手里的手机是哪来的？”
    衡宇眨着眼，认真回答道：“手机在沙发上的，我是衡宇。”
    “不是，衡宇是谁？”
    “我是衡宇。”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叫衡宇？”
    “爸爸取的名字。”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俞璟跟他大眼瞪小眼，兜兜转转问了一圈问题都没能问明白。
    直到衡向淮穿着睡衣走到沙发边，手机另一头的俞璟眼尖地看见，幽怨地发出声音：“淮淮！”
    衡宇看见衡向淮也喊：“哥哥！”
    衡向淮把手机从衡宇手里拿走，拍了拍衡宇的脑袋，训道：“不可以乱动手机。”
    “哥哥，好。”
    衡向淮坐在沙发上，举起手机对准自己，刚想和俞璟讲话，怀里挤进来一个小屁孩。
    衡宇也跟着看向手机，小声问：“哥哥，他是谁呀。”
    俞璟耳尖地听见，他笑嘻嘻道：“我是你哥哥的老公。还有，他的怀里只有我能躺，他只能抱我一个人。衡宇，你给我下去。”
    衡宇努力理解消化了这一番话，还是替自己争论道：“哥哥不能抱我吗？”
    “不可以。”俞璟脸上挂着笑，又重复了一遍，“不可以的，你快下去，那是我的位置。”
    衡宇乖乖爬了下去，坐在沙发上，努力伸长脖子看手机那头的俞璟。
    俞璟笑得满面春风，声音温柔道：“这才对嘛衡宇小宝贝。我刚刚才发现耶，你额头上的小红花很漂亮哟，是乖小孩才被老师奖励的吧。”
    衡宇举起小手，自豪道：“哥哥的老公，老师说的、是这样。跟你一样。”
    俞璟在屏幕那头笑得欢快。
    衡向淮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敲了敲衡宇的脑袋，纠正道：“他也是哥哥，叫哥哥。”
    衡宇捂着脑袋叫了俞璟一声哥哥。
    “好了，看电视去。”
    衡向淮将镜头移开，只对准自己。
    俞璟隔着屏幕对他飞吻，目光正热切而温柔地盯着镜头里的他。
    “淮淮，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啊。你有弟弟的事情怎么没跟我说过呀，跟我这么见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俞璟太黏人，离开两天衡向淮就开始不适应了。
    “俞璟，少废话。想就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