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或许很跳脱，但年轻人最希望得到认同。
    而来自精神和物质的双重肯定，更是让他们激动异常。
    于是，昨晚刚刚才成为他们偶像的姜掌门，现在又成了最懂他们的命中伯乐，简直是出现在生命中的一道光！
    看着他们激动到发抖的样子，江林山有些奇怪。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带微笑道：“尽可能多搜集一些数据资料，唯有大量数据支撑的视频，才是有分量的视频。”
    众人连连点头，心想姜掌门竟然指点他们怎么做视频，顿时又一阵感动。
    其实这就是滤镜效果了，假如是老陈突然来到他们面前，说出同样一番话，保罗当场就敢顶回去。
    并嘲笑老陈这套老古董的思想已经不吃香了，现在短视频要的就是极端炸裂，内容翔实有什么用？
    知识类视频一直就不温不火的，播放量能破千就烧高香了。
    然而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分量是完全不同的。
    5名年轻人趁着武馆人多，悄悄钻了出去，分坐两辆车，扬长而去。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洛杉矶河上游。
    这条发源于圣费尔南多山脉的河流，中间有无数支流汇入，横穿洛杉矶市区，流入圣佩德罗湾，终于太平洋。
    在主河道近90公里的距离中，当年由陆军工程队削弯取直，全线铺上混凝土河道，对流域生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
    由此引发了环保组织的年年声讨。
    在科幻电影《终结者2》中，液态机器人t-1000追杀主角的名场面中，那条干枯的河道，就是洛杉矶河的分洪渠。
    每年有一半时间处于干枯状态，平时有玩特技自行车的青年将其当成u型坡穿梭。
    主河道的一段流经好莱坞影城，浇灌了这个世界影视之都，附近还有大大小小的人工观光湖。
    由于该河属于季节性河流，在洪涝期间性格格暴躁，在枯水期涓滴不剩，加上主河道以及排洪渠的全混凝土结构，多年来为人所诟病。
    五名青年沿河而上，加州的阳光奔放而肆意，正迎合他们此时高涨的心情。
    “保罗，可以去掉伪装了。”
    同车的肥胖青年范笑道。
    离开市区，证明已经安全，林昆的组织再强，也不可在上百万辆汽车中找到目标。
    保罗闻言，摘掉压在眉毛上的鸭舌帽和墨镜，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西方人种，皮肤和眼睛对阳光没那么敏感，平时并不习惯戴墨镜。
    曾经他以为西方人戴墨镜是时尚，结果发现仅仅是他们的眼睛并不适应强光。
    从此之后就再没特意学他们戴墨镜。
    “没想到姜掌门竟然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范边开车边感叹道。
    “是啊，我当时并没有认出他，还在他面前大声吼叫，发泄对父亲的不满。”
    “那条视频我昨晚至少看了十几遍。”
    车载音乐播放着“回马枪”，这群年轻人现在对这首歌极为上头。
    尤其是那段戏曲唱腔直击人心，能让人听得起鸡皮疙瘩。
    “我们祖国……还是很厉害的。”
    保罗幽幽道。
    他们平日谈论时，刻意回避大洋彼岸的故国，似乎那是个禁忌话题。
    不愿在人前显露一丝怀念之情，转而吹嘘自己在这边是多么适应。
    但毕竟在那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又岂能忘怀？
    “是啊，其实，有时候我真想回去看看，听说我的老家建设得非常漂亮，那可是黔省啊，地无三尺平，现在高铁高速都通了，甚至拥有5百多米高的大桥。”
    保罗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那是北盘江第一桥。
    范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我曾偷偷在音符海外版上搜索家乡的风景，真美呀，美得令人心颤。”
    自从无人机航拍以及音符海外版推出以来，来自那片土地的一切都令他们震惊。
    而作为对比，他们所在的加州高铁却一推再推，进入无限期停滞状态中。
    但围绕这个基建项目，吸引了无数银行、经纪、保险、投资、抵押、信托等金融服务，以及生态、环境、土地等数不清的部门以及团体介入。
    推进这个项目所遇到的阻力之大之复杂，让人绝望。
    这令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个国家是否失去了大型基建的能力，当年修建横贯东西部铁路和公路的气魄哪里去了？”
    当一国国力处于上升期时，能改天换地，生机勃勃。
    当一国国力处于停滞期时，如臃肿巨人，行动迟缓。
    他们所在的城市，已经十多年没有任何变化。
    听更早在这里的人说，几乎在进入新世纪以前，市容就没有发生过重大改变。
    倒是街上多了很多垃圾和尿臊味，以及空气中油腻的、像皮鞋烧焦后的大m的味道。
    目睹这一切，经历这一切，让所有人都感到无能为力。
    当然，这一切并不会发生于座落在黄金海岸边的比弗利山庄，那里的富豪成群，社区干净整洁，人们彬彬有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前车来到了圣费尔南多山谷，从山脉上的无数条溪流在这个山谷汇聚，形成了洛杉矶河。
    五人在路边下车，挑选了一其中一条支流开始沿河而上。
    夏日的加州，阳光非常慷慨，气温高达30多度，山间的溪流中，时不时有人在探险，甚至有人跳入溪流中嬉戏。
    多么美好的环境，下游的灰色混凝土河床，简直是反人类的举措。
    众人心旷神怡，在树荫下拍摄着清澈的溪流。
    “如果州议会能通过河道改造的预算那该多好。”
    “别想了，唐烨不也提出过吗，钱谁来出？”
    “州财政的预算早就被各大企业盯上了，那些资本家会将钱投入这里吗？投入这个没有丝毫产出的环境改造项目？”
    几人争论时，都远离摄像机。
    因为这条溪流的风景特别好，流水声也非常悦耳，众人不想他们争论的声音破坏了这段难得的视频。
    然而不知何时起，溪流的“水位”突然上涨了一丝。
    接着水位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奇怪的是，溪流的颜色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并发出刺鼻的味道。
    正在热烈讨论保罗忽然鼻子抽动了一下：“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