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大牢和刑部的大牢,都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禁军很多时候关押的都是官员、皇家成员。
而刑部是针对平头百姓。
走在大街上,颜九只想了一下,摸出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来到京城出名的食为天酒楼。
醉仙楼他是去不起,但食为天应该也不错。
“三斤卤肉,一斤好酒。”
“好嘞,客官八两银子。”
狗日的,真贵啊。
颜九只龇牙咧嘴带着酒和卤肉离开,朝着禁军大牢走去。
坐镇大牢的祁渊犹如狩猎的猛虎,时刻警惕着,等待着那个前来接触张玉清的人。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会来探望、说话、送物件,亦或是设下陷阱。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一个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竟然是颜九只。
祁渊虽然没有参加今天的小朝会,但凭借颜九只的表现和他的特殊身份,仅用大半天的时间,便足以让祁渊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颜九只来做什么?
“放他进来。”
祁渊起身,身后自然有人给他挂上披风,他要去大牢隔壁房间坐着,去听听看看,这颜九只要做什么。
颜九只一路畅通,见到张玉清后,主动自报家门。
张玉清住的并不寒酸。
有床和棉被,有桌子,桌上有清茶、书和笔墨,脚边还有炭盆。
看来大人并未遭罪。
看到这一切,颜九只的神情稍稍放松。
张玉清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有点感慨,“老夫入狱这些时日,除了家人,你是第一个来探望的。”
当然,还有其他几位尚书大人也派人来探望过。
但意义不一样。
颜九只是第一个低位官员如此正大光明来看他的。
他的夫人身份特殊,知道他并不会真的有事,所以他下大牢之后,只是派人送来一只贴身的发钗。
意思是,共进共退。
让他安心。
至于其他人,全都对他避如蛇蝎。
当时推举遂州知府人选,一共四人,其他三人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只有在低谷的时候,才能看清楚形势。
不能怪别人捧高踩低,只能说,人性皆如此。
颜九只主动解释,“俺原本没有想到能被陛下选中,等着回程之前再去拜访大人。”
“没想到...我竟然成了遂州知府,想去感谢大人的推举之恩,才知道大人的处境。”
他有些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放到桌上。
“想来大人并不清苦,不过东西我买都买了,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张玉清看着油纸包,油渍若隐若现,上面的食为天印戳格外醒目。
目光转向颜九只,对方身上的衣服还有细细的补丁,达州地处西北,苦寒已久,想来颜九只并不富裕。
食为天的酒菜价格不菲,这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玉清历经沧桑,看透了官场的起起落落,此时此刻,心中竟然涌起丝丝感动。
他笑容可掬地掀起衣袍坐下,说道:“你能探望老夫,实乃欣慰之事,请坐。”
“和我说说你们的选拔过程,陛下能选到你,眼光很是独到。”
颜九只挠挠头,坐了下来。
隔壁的祁渊饶有兴趣看着颜九只,张玉清说的对,陛下此次挑选的人目前来看还不错。
但不可大意。
他微微抬手,立刻有一位随从禁军推开张玉清的牢门。
“打扰二位大人,请稍等。”
说完便带着颜九只拿来的酒肉离开。
颜九只一脸惊愕,啊?
张玉清笑着安慰道,“不必惊慌,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
颜九只转念一想便明白,张玉清虽然身陷大牢,但从这环境和待遇来看,他显然没有遭受什么苦难,这背后恐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说不定,将张玉清关在大牢里,反而是为了保护他呢。
“这些吃食检查一下也好,也算是对下官的一种保护,下官明白,”颜九只反应过来后就明白了,如果张大人吃了自己送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检查一下,反而更加稳妥。
“难得见你这样通透的人。”
张玉清夸赞一句。
很快,酒肉被送回来,一同送回来的,还多了一份炸鱼和一只烧鸡。
整个下午,张玉清都在和颜九只聊政事。
张玉清知道,此人心怀赤诚,懂得感恩,当真是潜龙在渊,一遇风则化灵。
面对璞玉,他也毫不吝啬,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
颜九只觉得,自己得到了升华,多年治理管辖之内的困惑、难点,都得到了点拨。
而慕容月也觉得,自己得到了升华。
此刻,庆国无比尊贵的陛下,正在宝光殿接受教育。
夫子孟学义可激动了。
比那些学生娃们还激动。
学生们的好奇心却都在陛下本人身上,大家的心思不在学习上。
这位就是庆国的主人。
陛下真漂亮,香香软软的姐姐。
小姑娘们的心思都一样。
而男孩子们的心思则五花八门,年龄稍大一点点的,不敢直视陛下。
只觉得慕容月整个人都在发光。
年龄小的男孩子们,则觉得陛下真威武。
他们刚刚亲眼见到,陛下徒手戳断一块砚台。
事情是这样的如此,孟学义简直激动万分,尽管他时刻铭记着李玄机的嘱咐,要从基础知识开始教学。
但他心里却寻思着,这基础也不能太过简单了吧?
于是,他便决定从国学入手。
“天下社稷,乃君之重任也……”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在学生们的耳畔回荡。
还要求让大家一边跟读一边默写。
慕容月手持细细的毛笔,宛如一位初出茅庐的画家,面对洁白的宣纸,竟不知该从何处落下第一笔。
她无助地四下看了看,最终决定模仿旁边座位上那个八岁男孩的动作,亦步亦趋画出了第一笔。
小男孩写了几个字后,将毛笔轻轻戳进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中,仿佛为毛笔注入新的生命力,毛笔瞬间变得饱满起来。
慕容月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戳了一下。
咔嚓——
这轻轻的一戳,却因力度失控,极品徽砚仿佛破碎的镜面,瞬间裂成好几块,而她手中的玉芝宣笔也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