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进入花厅。
还未开口,贺平章就挥挥手。
“又是哪家宴请?”
“回个帖子,说我身体不适,不去。”
“不是,老爷,一位自称是祁渊的人来访。”
“小的问他什么事,他只说把他的名字告诉您就行了。”
“谁?祁渊?”贺平章赶紧从花台上翻下来。
随从吓了一跳。
“老爷...是不是小的又被骗了?这就把他赶走!”
随从原本是不搭理这种突然上门的人的。
可今日那位爷站在面前,他莫名其妙心跳加速。
总觉得,自己不通报的话,可能会被打死。
被人打死,和被老爷骂几句。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当真说自己叫祁渊?”
“是,身高...很高,长得好看,威武的很。”
听了随从的形容,贺平章脸刷的就白了。
握住贺夫人的手。
“夫人呐...你赶紧去给儿子捎口信,让他今日别回家。”
“离开淮城躲一躲。”
“半个月后没事的话,再回来。”
“你赶紧带着女儿去你娘家,什么都不要带,命要紧。”
贺夫人被他的话吓到了。
“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贺平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位是京城的大人物。”
“别问了,你赶紧去。”
他就说,自己早该告老还乡的...
换上官服,整理好仪态,贺平章视死如归踏入客厅。
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祁渊后。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祁大人,不知道来这淮城可是有要事?”
他小心翼翼,不敢大口喘气。
这位可是天子近臣,朝中出了名的黑心眼子。
被他盯上,死路一条。
祁渊面无表情,亮出自己的专属令牌证明身份。
“贺大人,几个月不见了。”
“和我走一趟吧,有人要见你。”
贺平章面如死灰。
被禁军统领带走,能有什么好事。
他还想挣扎一下,“祁大人,可否让我和家人说几句话。”
祁渊有点疑惑,但还是允了。
“去吧,贺大人,不过别太久了。”
“对了,换一身衣服。”
“是。”
贺平章眼里苦涩,连官服都不让穿,看来是要秘密处死了...
不多会儿,贺平章换了一件崭新的蓝色长袍。
而且还简单梳洗一番。
跟着祁渊走了,连个随从都没有带。
到了小院之后,贺平章的心慢慢缓和下来。
反正是死,无所谓了。
把淮州治理成这样,他活该。
可被带进屋子,看到主位上的人后,贺平章足足愣了好几息。
屋门关上,屋内只有慕容月、阿好,祁渊和一位随从。
贺平章反应过来。
立刻跪下。
“微臣淮州知府贺平章,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慕容月淡淡开口。
屋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些人,把院子把守的十分严实。
李阿婆三人就在马棚,没事找事干。
李尺喂烈焰。
李大牛抓饲料。
李阿婆给烈焰扇扇子。
屋内,贺平章心头又惊又喜。
陛下竟然不声不响来了淮城!
好消息,他不用死了。
坏消息,这淮城的风气都被陛下知道了。
慕容月不紧不慢开口,“贺大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把我的基地搞成这样。
你总得有补救措施吧。
贺平章不敢起身,直挺挺跪在地上,“陛下,臣有罪,治理淮州不力。”
“请陛下责罚。”
他现在只有认罪一条路。
“呵,意思是,淮城攀比这种恶习,你一点手段都没有?”
如今的慕容月,已经可以很流利地说人话了。
甚至有时候都能说倒装句。
想明白心中疑惑之后,她觉得自己更厉害了。
现在和人吵架,不用动手,动嘴也不会输哒!
“臣...”
贺平章立刻反应过来,陛下并不是要问罪,而是要他保证解决这种现象。
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别的措施。
但实施起来很难。
权贵们只要说,朝廷都没有这样的律法和政策,你这州府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就没办法了。
现在好了。
他的靠山来了!
“陛下,臣有想法。”
“那你说。”
“淮城的攀比之风一时无法扭转,但只要陛下觉得臣下面的建议可行,给臣三年时间,必然可以治理好淮城。”
“第一,各家办理宴席采用配捐制度。”
“一个名目只能办一日,一日只能办一次,一次不能超过二十桌。”
“超过的部分,按照每桌十两银子收取保证金。”
“这个钱,分为两部分用途。”
“一部分用来嘉奖遵守规定的人家,一部分用来嘉奖举报之人。”
嘶。
有点意思啊。
不滥办宴席的人,得到官府嘉奖,他们就有借口不办了。
本来就觉得累得慌。
只是没有借口不办而已。
而且那些盯着他们的老百姓,随便举报一个超出配额的,还有银子拿。
有人举报——官方出面罚款——奖励举报人。
完美闭环。
大概以后淮城的职业举报人,会成为一个行业吧。
“然后呢?”
慕容月点点头,这个方案看上去可行。
“针对酒楼铺面铺张浪费的情况...”
“微臣计划从京城引入一家酒楼,最好是京城的。”
“正常的餐食份量和定价,正常的上菜流程。”
“然后由微臣带头成为常客。”
“以这家店为标杆,上行下效,鼓励酒楼恢复正常。”
慕容月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可。”
“还有吗?”
贺平章觉得,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好。
自己不但不用死,还见到了陛下,还陈述了自己的方案。
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妙。
他犹豫一下,说出了最难解决的问题。
“至于婚嫁礼钱,微臣现在还没有方案,还请陛下恕罪。”
他一个是觉得,要给陛下一些发挥的空间。
二个是自己真没有什么应对方案。
更重要的是,陛下是女子。
他这一个处理不好,让陛下不开心了,自己岂不是又要人头不保?
真的是。
贺平章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慕容月歪头看着他。
“当真没有方案?”
贺平章立刻磕了个头。
“微臣无能。”
慕容月手指在桌上轻敲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