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宙斯城区,菲戈里特城区,世界政府驻西方委员会会馆,时间:17:39。
今天,由世界政府所发起的一场特殊讨论会在菲戈里特城区召开,邀请了四方国家的外交部门和政务机构管理者前来商讨。
有关神白须征这一罪犯的危害性。
说是以神白须的危害性为中心的讨论,实则,是向终焉,也就是库玫菈,发起的一场针锋相对的弹劾。
尽管他们无法威胁库玫菈的实权和地位,但必须要让终焉给个说法。
简单来说,就是吵架来了。
各国局势目前除了东方和北方,其他两方几乎是忙的焦头烂额。
尤其是南方符文协会,虽然卡捷琳娜好不容易回归,而且带来了灭生矩阵,可这不代表他们的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为什么明明犯案地在西方,可南方符文协会却如此虎视眈眈神白须?
这还要说起神白须因为赫尔菈牵连的原因说起。
神白须成为魔女集会会长之后,魔女们的志向彻底改变,各方大陆天地规则与律法失去了守卫,自然而然也就面临崩塌。
一切虽然回归自然,可失去辟谷的南方符文之地将重新面临天灾的席卷。
神骁有九龙,这点损失无关痛痒,北方凛冬土地优渥,兵强将广,也不在乎。
终焉本就自身难保,谈何失去?况且还有个库玫菈主持大局。
而如今最危危可及的,也最属南方。
需知南方天灾祸乱,尽管在数百年前由十六位大贤者组成的管理团至今仍旧还有传承。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继承的十六人未必人人都有百年前大贤者的能力。
天灾祸乱本就导致土地流失,人民生存空间狭窄,而魔女集会的离开,更致使这种情况雪上加霜。
一时间南方符文之地可谓腹背受敌,内忧外患。
此刻,世界政府会议厅内。
由外向内,说不上奢靡至极,可却极致庄严,无论是建筑的色泽,还是设计,都带有一种严肃的威严。
世界政府成立已经有整整六十多年,这个组织是由四个国家的领导人联合督促的,是四个国家掌权者权力的交汇,也是力量的集中,在这里,问题会被放到最大来讨论。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就是这个道理。
会议厅内,四个会台代表四个国家,左上角的地板上有九条巨龙盘踞,神威无比,代表着东方的神骁大陆。
左下角冰川峰峦叠嶂,银白色的勋章,一柄钢枪树立其中,代表着北方凛冬冻土。
右上角绿洲沙丘,天柱耸立,代表着南方符文之地。
右下角摩天大厦,琼楼林立,科技之心,代表着千机之城的终焉。
这四个会台分别的距离大概有十几米的间隔。
为什么要相隔这么远?
世界政府发起的圆桌会议说是讨论,但也有大打出手的案例。
数年前来自神骁骁卫的地煞行军就和南方符文协会的,贝格尔特,那位掌管元素符文的大贤者有过一场口角冲突导致的大打出手。
两人激烈的冲突差点平了整个会馆,好在当时有来自森罗殿天罗的奥罗恩特在场,才拦住了两位维序者的交锋。
而这一次的聚首,主要是针对目前神白须的危害,各国意见一致,似乎对终焉都有兴师问罪的态度。
咔嗒————
会议厅右侧的大门被推开,四方国度的代表人早已入会,等待世界政府议员到来之后,这场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走进来为首的是一位金发男人,背头,身材高挑气质非凡。
尽管他身后的多位办公员也都极为出众,却仍旧压不住他一身的肃穆气势。
这个男人,是目前世界政府十二位议员中的第六位,莱维斯因·罗伯特,是属于西方终焉外交部的创建者。
虽然他来自于西方,可世界政府议员的身份让他不得偏袒任何一方,因此在这场会议中,他是聆听者和提出建议的中立方。
世界政府是世界的总制度,是掣肘国与国之间的一大巨力。
成为世界政府的议员之后,他们必须放弃背后国家给予的荣耀,献身于和平事业,这是一个伟大的身份。
按照规定,每一个国家抽出四位在建设,交涉,政务,律法四位一体兼具的人才,作为世界政府的代表议员,这是由四个国家共同商议的。
而世界政府的创建者,最早最早,是以世界蛇领主阿尔维斯为首的一批人。
当时的代表人分别为,东方的李布施,南方的贤王,北方的凛冬,西方阿尔维斯与霍利卡登。
而创建世界政府的初衷,则是以“当国与国之间存有悖论和战争时,需要一个绝对中立且绝对影响力的权力或组织机关来介入掣肘。”为理念开创的。
意为,人类大同。
世界的安定需要更多人的视线来监督,而世界政府,就是人类视线的交汇之处。
“抱歉各位,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我是莱维斯因罗伯特,本次会议的主持者,仅以世界政府议员为身份代表主持这场会议。”
“我的所作所为不代表我的国家,我的立场,以及我的个人意愿,仅以人类和平的利益为出发点。”
“那么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我们就舍弃不必要的繁文缛节,直入主题。”
“这次会议主题,是以神白须的危害为中心,各国代表请有序发言,首先是提意方,符文协会。”
这次代表符文协会的是十六大贤者之一,位于第六位的安林格特。
是一位影响深远的天灾研究学者,同时,也是作为符文协会中天灾论激进派的领头羊之一。
作为激进派的他,对终焉的评价多属抨击和批判态度,他对终焉的所作所为有极大的针对性。
耸立在会议厅大堂之上的金丝沙漏开始倒转,意味着会议正式开始。
安林格特起身,向罗伯特点头致意,后者微微躬身。
为何行如此大礼?
因为罗伯特是世界政府的新晋议员,同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以人类立场对抗天灾的大贤者。
他的位置和人类世界的安危紧密相连。
“诸位,两年前神白须征御势起西方缪斯城区。”
“最早,他的出现就表现出了极强的破坏性和残忍,这个世纪罪犯,目中无人,漠视生命,其行为之极端,之暴力,令人发指。”
“终焉柱在之后接连被破坏,终焉同神白须的对峙从短短的两个月一直延续到今时今日,已经过了整整两年。”
“据统计,终焉执行人员损数千,城市被破坏的面积占总和的十分之六。”
“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仅仅只是在两年之间,完全颠覆一个国家的框架和政治风貌,甚至从而威胁整个世界的和平水平。”
“试问主政一方的高权力终焉,又有何作为?”
“在同神白须漫长的对抗中,终焉屡战屡败,作为政府机关和军武机关,几乎被神白须征御耍得团团转。”
“而如今,更是连被誉为当今最强维序者的奥坦萝丝都死于神白须之手,试问还有谁能和这个疯子匹敌?”
“终焉的不作为,却要让整个世界付出代价,这是极为不负责任的!”
“近期多国抨击,你方仍是仅仅平息舆论压力,对神白须的行为遏制却毫无进展,难道要等他的计划一个个都搬上台面,要全人类万劫不复才是你们想要的?”
句句诛心,且结合实际。
不愧是符文协会激进学派的领头羊之一,怒指终焉的不作为,不单单在道德上抨击了终焉,更在国际利益上稳压一头,可谓双管齐下。
而终焉方的反应又是如何的呢?
此次代表终焉出席的并非巴伦比斯库玫菈,而是巴伦尔斯狄耿。
一位维序者?
不,是两位,在他身旁双手抱胸一言不发却气势低沉的男人,正是风上御神策。
两位在库玫菈的委托之下,作为代表终焉出席这场由世界政府方发起的议会。
其原因是,一,两位的实力不可置疑,二,影响力,三,他们两人是同神白须征御交手最多次的维序者,更了解神白须。
对方气焰相当汹盛,作为第一次以议员身份入席主持的罗伯特也相当惊讶。
足可见南方符文协会对于终焉到底有多大的意见。
那么终焉代表的反应又是什么呢?
狄耿先是朝着一旁双手抱胸的御神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者爱答不理,意思是你爱说不说。
御神策曾经声称已经退出终焉和维序者,他答应库玫菈仍旧驻守无尽之海,而无尽之海也非御神策不可。
但在库玫菈的调解下,他选择参加这场议会,不单单是站在维序者的身份上,代表的更是无尽之海。
无尽之海是特别行政区,他不属于终焉的管控,管辖权力直接属于御神策,相对的,御神策也要对无尽之海尽职尽责。
狄耿耸耸肩,一脸无奈。
他的态度越是轻浮,远处的安林格特表情就越阴沉。
罗伯特看着狄耿上前靠近会台,朝着自己鞠了一躬。
他侧身躲开,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狄耿拥有神骁骁卫和终焉维序的双重头衔,是终焉方唯一一条牵住神骁的线。
这个身份能让他无论身处何处,都能受到优待,只不过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
远处神骁代表,来自骁卫天罡的点朱砂嘴角勾了勾。
她虽然对狄耿的印象不太好,但是若要论能力,这位一开始可是有能力顶替天罡中的任何一位的。
“嘿哟,要不我说你们南方人就是大危患意识太严重,一点儿事就要扯上全人类。”
“感情整个巴古斯大陆,就只有符文之地这一片土地?”
此话一出,远处安林格特的脸瞬间就绿了。
“试问安林格特阁下,在终焉同神白须长达两年的对抗中,作为终焉和西方国家政府密切交好的盟友,资助过终焉多少人力物力?”
“又提供过多少实力在规则者及以上的贤卫人员?”
“你口口声声说是终焉的不作为,可你清晰的知道两年以来终焉执行人员和城市破坏的损失。”
“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仅仅凭着一口数据就可以断定神白须的危害程度,何其愚昧?”
“你是否知道,这是在终焉极力维护下才勉强做到的?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功绩。”
“可你以为,神白须征御是什么人?”
“这个疯子是人类历史以来,也是时至今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危害程度堪比虚空的最极端的罪犯。”
“你有苛责终焉不作为的时间不如翻开史书看看,在历史上那些罪孽深重的凶徒,有哪一个能和神白须征御相提并论?”
“无论是他带来的影响还是破坏,都是!”
“你南方符文之地偏居一隅,经年累月饱受灾暴与恶乱的侵扰,且不说土地溃裂难愈,民心更是惶恐。”
“若不是卡捷琳娜制作出的灭生矩阵得以换来喘息,你哪来的机会在这里胡搅蛮缠。”
“难道只有你一个人看到神白须征御的危害性?终焉同神白须征御对峙长达两年,虽屡战屡败可从未言弃,倘若换做你那疮痍之地的符文之地,又当如何?”
“要我说,世界政府也是从中作梗,愚不可及,明知当下神白须征御的所作所为早就在国际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还非要在这里召开什么议会。”
“怎么,难道现代人心的凝聚力没了世界政府就溃不成军了?”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溃散人志!”
“拉拢多国势力本就是分裂,更何况一序多制?要我们这些各国机构代表着以自我立场去讨论公共问题,你这不是在搞分裂是什么?”
“难道要每个国家都出一个神白须征御那样的罪犯,你们才能明白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堂而皇之的以大和平为理由,将问题的综合性极端分化!”
最后,狄耿竟是拍案怒斥,剑指代表世界政府的议员罗伯特,竟是怒然抨击。
此刻罗伯特已是遍体生寒,他没想到狄耿越说越重,愤怒的火焰以至于烧到了他这里。
此刻,御神策正拉着狄耿,让他冷静。
可这一切,远处的神骁代表点朱砂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狄耿这招,太损。
明显的自爆,更何况西方国家本就受神白须征御的破坏,作为终焉的维序者从人民利益和安危出发,他理当如此。
无论是他的愤怒还是颐指气使,都合乎情理,更表现出了一个饱受神白须危害的受损方所怀有的委屈与怨气。
若是刚才的狄耿边说边骂,再哭上点眼泪鼻涕的,指不定一旁原本还在愤怒的安林格特就要心软。
目前到现在,四方天地其中三方都有表明自己的来意和态度。
神骁中立,符文之地对终焉抱有意见,唯独北方凛冬一言不发,来的那位更是没有一点表情和表态的想法。
远远望去,那位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她眉毛细长,梳着一头乌发搭在肩膀的马尾,竟是透白的瞳孔。
她的气势,给人一种揉绵的水的感觉,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再加上她一身黑蓝色的制服,体态丰满,右手托着下巴,有些慵懒。
芬里尔,天灾级的至强者,在国际上声誉鼎盛,对标当今最强维序者的奥坦萝丝,守夜人之四。
守夜人,凛冬的军政机关组织,是比肩维序者的组织,是凛冬的国力之根本之一。
同样也是凛冬对峙虚空的一大手段,是立于人类立场的至强者。
这位,是凛冬的外交部长,同时兼任彩虹桥海姆达尔城区分部凛冬执行长。
彩虹桥,凛冬最大的医疗机构组织,同世界蛇直接对接,而目前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就是来自于凛冬。
芬里尔在凛冬的影响力传闻直接对标终焉的奥坦萝丝,国际上认为她是目前唯一可以匹敌甚至胜过奥坦萝丝的人。
只不过,现在她的对接者是神白须征御。
此次她作为凛冬参加会议,是凛冬请来的,需要知道她这个身份的人,时间比真金更宝贵。
“狄耿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我并非警告您,而是希望您的行为不要带入世界政府。”
“而且…我们只是尽职而为。”
“收集意见,然后共同商议,也是世界政府对待威胁的看法,您可以用自己的愤怒抨击世界政府的处事不当,但请您不要诋毁世界政府的存在,这样,对大家都好。”
尽管狄耿怒气冲冲的把世界政府骂了一顿,但作为世界政府的议员,他必须保证世界政府的威严不受侵犯。
远处的狄耿嘴一拉,压根没听,而且瞥了一眼右手边的南方符文协会代表方。
如果说眼神能杀人,此刻狄耿已经被安林格特千刀万剐了。
“先别急着甩锅,时至今日,之所以会出现神白须征御这一凶徒,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终焉办事不力。”
“倘若没有旧赫尔墨斯的悲剧,还会有神白须征御?倘若你们终焉办事从严,会做出此等漠视生命的天谴之行?”
“更何况,杰尔杰利斯捷德的审判如此敷衍,仅仅只是罢免职务能抚平旧赫尔墨斯城区的冤魂吗?就更别说如今压在众人头顶的神白须征御。”
“神白须征御的诞生不就是来自于这人类的恶念增生吗?而现在,这恶意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将要讨伐你们终焉曾经的种种恶行。”
“终焉能有今日下场,不是报应不爽?”
“再说,终焉拥有整整九位维序者,在长达两年里,你们有五位维序者分别都和神白须征御有过交手,有伤无死而已,到现在神白须都还继续着他的计划。”
“这个平衡如今更是破裂,首席奥坦萝丝同神白须的死斗中陨落,试问,你们谁还有能力压制甚至处决这一罪犯?”
“且不说他带来的危害,就论他的行为带来的影响。”
“终焉的威信在人民心中日渐下落,甚至社会环境都在变迁,缪斯城区魔女集会一役后更是雪上加霜。”
“倘若如今主序虚空奥波尼斯再临,没有凯恩的终焉,凭她库玫菈一人,能否扛得起这张大旗?”
这话说完,狄耿一旁的御神策瞳孔已然成收缩状态,强大的气势仿佛蓄势待发。
御神策不怎么喜欢浪费时间在这种口角争执上,他觉得不能理解的事打一顿就好了,谁赢谁就是对的。
只不过那是曾经的他认为的。
在接触神白须之后,他渐渐明白,有些时候暴力或许可以平定霍乱,但无法屈服有志之人,所以他才一直忍耐。
但是狄耿,本就轻抚的表情现在更是浮夸,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安林格特。
后者很明显被他这轻浮的态度气到了。
“安林格特,如果你只是议论终焉对神白须这一罪犯的行为管控不作为,我或许会认为你是一个清醒的人。”
“可如果你要因为终焉的愚蠢而将怨恨嫁祸到库玫菈女士的头上,那我会觉得整个南方符文协会十六位大贤者都是诸如你这样的蠢猪。”
“终焉什么时候声称过是库玫菈女士依附终焉了?”
“相反,是库玫菈女士缔造了今天的终焉。”
“你也许对她一无所知且抱有疑问,你觉得备受人民推崇的她只不过是空有被权力镀金的外表?”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她是巴伦比斯凯恩倾注一生心血培养的学生,而这些,仅仅是她拥有的光环罢了。”
“我老实告诉你好了,库玫菈压根不在乎神白须征御这一罪犯的所作所为,压根不在乎。”
“就跟你们符文之地荼毒大地的灾暴一样,从不在乎你们这些匍匐在地的蝼蚁的怨言。”
“一个视线只在人类未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只是因为自我命运悲剧而挣扎反抗的罪犯?”
“你觉得他神白须征御算什么东西?你所看到的所有计划的失败,城市的毁灭,也是神白须这个顽劣之徒的垂死挣扎换来的。”
“他只是把整个西方的安全环境搅的风卷残云,至于说的什么带来了新的变革和新的思想,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我想问问你,西方人民对库玫菈的坚信可曾有半点动摇?他们批评的永远只有藏着掖着的终焉而已。”
“而你,你们,符文之地却看不到。”
“因为你们被屏蔽在灾暴之内,延续千万年的历史仅仅都只是对自身环境的认知,你们从未相信自己的力量以及人类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这件事实。”
狄耿冷静的谈吐令安林格特愤怒至极,可以说,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也是让安林格特最无可奈何的一点。
作为激进派的大贤者,安林格特很早之前就说过,符文之地不能一味的将视角放在天灾这件事上,必须要抽出时间来探究人类所拥有的智慧。
一味缝补对历史的延续只有痛苦和磨难,要想让符文之地彻底摆脱天灾,归根结底还是要把问题的角度回归到这片大地上,以及符文之地的人的所作所为。
最早,卡捷琳娜就曾说过,位于南方大地各地的天柱必须要推倒,它们就是影响天灾霍乱的病根。
可符文协会一直秉持那是符文之地存在的根本,推倒天柱无异于要历史重新来过,因此拒绝了卡捷琳娜的提议。
他们认为,推倒天柱无异于重头开始,不仅会受到各方的打压,甚至会削弱南方的根本。
或许,卡捷琳娜也正是因为符文协会的迂腐,才选择离开的吧。
而她这次之所以回归,是因为神白须,这是他人不知的。
她不想以自己的身份掣肘神白须,再加上神白须连灭生矩阵都给她了,分明是想让自己回归故土。
她为爱奔赴万里,而她的爱却让她执着于自己的命运,在她看来,这很…不公平。
她可以舍弃一切的去爱神白须,可神白须却不愿意让她为了他而舍弃一切。
她的家乡,那片赤裸裸黄沙暴行的残破大地上,有更多需要她去拯救和解放的人民,她应该把目光看的更远,而不是只在他神白须身上。
卡捷琳娜的智慧在神白须看来,想要解决南方的天灾问题,凭她的影响力和支持力,自己她的个人能力,完全只是时间问题。
他坚信人不能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理由一个梦想活着,所以他承诺卡捷琳娜会活下去,会怀揣着她的爱活下去。
而卡捷琳娜,必须怀揣着他的理想活着。
这一场交换,才为南方带来了灭生矩阵,可灭生矩阵不过是缓兵之计,归根结底,还是那限制符文之地的天柱。
“把人类的未来心系在一个女人身上?这算什么未来?”
“终焉要将自己的忠诚施加在世界身上未免太过牵强了,即便是巴伦比斯凯恩也都未曾声称自己志在人类未来。”
“凯恩向来以当下为治理理念,他怎么会教出这么个愚钝的学生?”
“放眼未来就能解放你人民所经受的苦难吗?祸根一日不除便会延害万年,人类的未来难道不就在当下?”
“放眼未来不过是愚权弄政的逃避,凯恩何曾逃避过?他所坚持的共同被你们遗弃在了哪个阴暗的角落?”
“我问你神白须征御的危害性,而你却要一味指责我符文协会的不是,真正在分裂西南两地关系的人是世界政府还是你大言不惭的巴伦尔斯?”
“我国饱受天灾的危患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可我们作为执政者,从未声张什么放眼未来。”
“人的当下就是未来,我们只相信现在,南方符文之地上下一心,民心所向皆在一处,你凭什么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符文之地的民众?”
“你终焉只是受一人为祸之患,且还是自作自受,别人凭什么可怜你?”
“而我们符文之地,是常年灾暴不曾断歇,数百代人前仆后继夜以继日的不断携手更替,岂是你一瓦砾之坚能够揣度?!”
在安林格特眼中,她巴伦比斯库玫菈只不过是一个继承凯恩衣钵和意志的传承者而已,她并不具备凯恩的共同这一理念。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凯恩的所作所为无限开拓了西方世界今后的未来,在今时今日的现代打下了稳固的基石,这才有了如今的库玫菈。
库玫菈能在一夜之后变幻风云整个终焉,的确证明了她完全具备执政能力。
可要让安林格特也认为她能同凯恩相提并论,绝无可能。
南方符文之地只敬重有德之人,凯恩一生未从踏入符文之地,可却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切的期望。
主序虚空入侵之时,凯恩一口咬死要安贝尔德严防死守符文之地边界线,哪怕付出再多牺牲也不能后退。
因为一旦主序虚空掌握了那毁天灭地的灾暴,符文之地便会顷刻沦陷,一座大陆陆沉是何等的损失?
凯恩目光高瞻远瞩,未雨绸缪,哪怕到现在,凯恩的治理理念也仍旧被推崇备至。
她库玫菈眼高于顶,几乎不屑基层中所发生的一切,即便创造了终焉柱又如何?
人民之所以对她翘首以盼,之所以对她毕恭毕敬,完完全全是因为巴伦比斯凯恩曾经恩惠于民的影响力。
狄耿深深望着安林格特,微微点头。
的确,狄耿也并不看好库玫菈,他也认为,库玫菈离人类太远。
凯恩是时刻扎根于人民之中的,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应该放在哪里。
可库玫菈不同,她的目光,人类望尘莫及,看不见的方向,那和盲目有什么区别?
即使是远处的北方凛冬代表格里芬,也微微点头,只是她很快又保持原来一副慵懒的样子。
点朱砂毫无波澜的就那么注视着,光看表面,看不出她的任何想法。
罗伯特虽然不足以评价库玫菈,但是对于库玫菈的印象,也说不上好,他同样认为,那位终焉行政最高管理的女士,视线不在西方的人民中。
而此刻,御神策从狄耿背后走了出来,或许他的观点会有所不同。
他那恶魔锋芒状的瞳孔先是深深望了一眼安林格特,随后,又看向其他二方天地的代表人,以及正在注视着他的罗伯特。
“你或许会觉得库玫菈肩扛人类伟业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可她的的确确做到了,而她所做的一切,更远非你所想像的。”
“我如何相信一个恶魔的话?”
安林格特问道,很明显,他也对御神策的身份反感,认为一个来自黑暗边缘的恶魔不够资格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评头论足。
而御神策只是不屑一笑。
“觉得我是一个恶魔,不配站在恶魔的立场发言?恰恰是作为一个恶魔,我才看清了人类的愚昧与丑陋。”
此刻,凛冬方的芬里尔看了过来,目光中有着疑惑,点朱砂同样如此,但她并不疑惑,而是一种…好奇。
“混沌种曾经是黑暗边缘暴乱的蛮凶,且不论秩序。”
“你们曾经也是侵入人类领土残杀人类的害虫,即使现在你披上了维序者的外衣,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御神策算是明白为什么符文协会会派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来了。
符文之地本就强势,只不过是被天灾限制,十六位中有六位堪比维序者的强者,更别说符文协会中等同维序者的执鹰者组织了。
换句话说,除了神骁,几乎其他三方天地论强者数量,都几乎被南方符文之地压过一头。
这也是安林格特敢如此出言不逊的原因所在,因为他,也是一位大贤者,同样拥有堪比维序者的实力。
他说的话,即使是御神策也感觉头疼,这么一个扎手的刺头,放在哪里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他突然想到某人的一句话。
“身份与曾经的过往无法掩盖一个人正在追逐的改变,恶魔也好人类也罢,我的立场自始至终都是处于正义的一方。”
“去贬低一个异种的种族能让身为人类的你变得高贵吗?作为同一片天空下生存的生物,我们,有什么不同?”
“仅仅只是因为意见相悖?”
这一句话把安林格特噎的不轻,他才意识到他自己刚刚那句话的迂腐。
狄耿欣赏的拍了拍御神策的肩膀,远处神骁方点朱砂也挑眉笑了笑,她知道,这句话绝对不可能会是作为大恶魔御神策能说出来的。
众所周知,无尽之海的大恶魔是不在乎人类秩序的。
芬里尔神态恢复原样,只是好像在憋笑,那句话,很有内涵。
“……我向对你的无礼道歉,但你不能改变我的看法。”
安林格特向着御神策鞠了一躬,后者坦然受之。
“你们大概会觉得库玫菈同人民的距离太过遥远,事实的确如此,她同凯恩有明显的诧异,但这也是两者的差距所在。”
“无尽之海之所以会布置终焉柱,为的是常驻符文之地边境。”
“终焉柱的领域影响平息了一部分来自于北方的乱流,致使符文之地西北方向那片辽阔无垠的沙原能够沃新成枝,治水成州。”
“而位于缪斯城区的终焉柱,是为了常驻北方与西方夹层中存在的领域,骸骨森。”
“那片天然存在的禁制领域至今没有人类能够有能力驻守,哪怕是智慧之最的卡捷琳娜也毫无头绪。”
“可是它常年倾泻而出的能量,致使凛冬冰川不断加剧行程,甚至扼杀了自然元素的产生,导致凛冬冰火两气失衡。”
话到这里,远处的芬里尔瞳孔微微放大,对于御神策所说的骸骨森的影响,深以为然。
骸骨森的确在影响着凛冬的冻川,甚至每年巨额增长,致使天寒地冻,环境恶劣加剧。
只是她对于这是库玫菈的所作所为,仍旧有着怀疑。
“你说库玫菈的目光不在她的人民身上,简直荒谬。”
“她最敬爱的老师就是曾经来自于人民之中的先驱者,深受凯恩影响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人民的位置?”
“西方历史如何黑暗?不就是因为暴政者对民众无情的剥削与残害?库玫菈比凯恩更清楚这个国家需要什么样的执政者。”
“而我们所说的神白须征御,在他出现的两年里,你有多少次和他对阵?你是否感受过来自于他的压迫?”
“他同样是一个拥有不亚于凯恩的思维的先驱者,尽管他的所作所为极端且暴力。”
“可神白须征御从来没有因为自我欲望而杀害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他甚至拯救过一整座城区,数座沿海城区,甚至在克洛诺斯城区不惜为了一个人造人割舍自我意志同终焉交易。”
“你们所看到的阿尔忒弥斯事件,是一个欺诈者的欺名盗世,可我看到的,是一个破裂粉碎的灵魂的自我救赎。”
“神白须征御,是一个对人类极具失望且痛恨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对抗的从来不是人类的未来,而是他们的恶念。”
“诸如杰尔杰利斯,诸如米奥雷托,他们的失败错酿了多少人的悲剧?”
“神白须征御是我唯一认为拥有打开骸骨森之门的能力的人类,他拥有的所有力量都来自于他的自我意志,试问这样一个人,你如何改变他?更何况要他妥协?”
“我并非赞颂他的坚毅,而是在阐述人类暴行的事实,而现在,忏悔为时已晚,补过,更是遥不可及。”
“与其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评价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的对错,不如想想如何应对他的下一次暴动。”
说着,御神策退了回去,狄耿看了一眼御神策,眼神复杂。
阿尔忒弥斯城时,神白须到底和他说过什么?
御神策变了。
曾经的他,嗜战,沉默,冷漠,对人类的未来毫不关心,只知道一味地使用自己的强大。
而现在,他理智,冷静,开始使用自己的智慧,开始思考对与错的利与弊,甚至思考一个人的行为所带来的影响。
他的变化太大,以至于狄耿都有些认不出他。
神白须真的有改变一个人的能力吗?就连御神策曾经那样根深蒂固的人,都可以改变?
而此时此刻的狄耿又试想,倘若是神白须面对这个问题,他又会怎么回答?
他不会回答的。
因为他是一个忠于行动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极端的选择的原因。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神骁,这句话的意思似乎用在神白须征御身上…格外合适?”
此刻,芬里尔站了起来说道。
她看向远处神骁方的点朱砂,后者点了点头。
正要出口辩论的安林格特也静了下来,想听听这位来自远方冻土的守夜人的意见。
而狄耿,则是一幅心安的模样踏踏实实的坐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和他无关了,因为芬里尔的出面,会让这场议会很快结束。
“两位代表的争执我听的有些稀里糊涂的…总的来说,废话一堆。”
“我本身对这趟旅行并未寄予厚望,只是觉得神白须征御这么一个罪犯的行径的确疯狂。”
“而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轻视了,能够令四方国度中的两方同盟关系变得如此恶劣,他的影响已经无法用罪不可赦来形容了。”
“终焉方代表的确句句属实,库玫菈女士的明智之举凛冬深感诚谢。”
“但关于这场议会的主题,我想,它的答案已经明确在各位心中。”
“非常抱歉安林格特先生,我并不支持您的立场,对于符文之地的霍乱也无能为力,毕竟凛冬本身也危危可及。”
“我想说的是,各位,与其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不如换换角度,终焉方已经把话说的太细了,听得我耳朵乱隆隆的。”
“神白须征御的行为带来的革新就是思考,看看你们这些个大人物的反应吧,因为这个罪犯的所作所为,竟然开始在这里纸上谈兵。”
“你们都慢慢的从将神白须扼杀转变为了遏制他的行动,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影响吗?”
“时至今日他能够改变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执政者,那么下一次,会不会就是你们国家的民众?谁知道呢。”
“那两位都付出过血的代价,终焉和西方更是,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证明力度的吗?”
“如果终焉要集中力量讨伐神白须征御,凛冬愿意献上绵薄之力,守夜人会在短暂的同盟关系中时刻随时候命。”
芬里尔看向狄耿,后者微微诧异,同时,有些惊讶凛冬如此所做的原因。
她的表态太过果断了。
需知,本身凛冬对于终焉的印象就相对破裂,两国来往更是稀少,而此刻,凛冬竟愿意调遣守夜人共讨神白须?
即使是御神策也同样震惊。
一旁的安林格特若有所思。
“…纸上谈兵的确毫无意义。”
“同上,对抗罪犯联合打击的确是最有力的,符文协会贤卫与执鹰者也同样随同盟共进退。”
随着芬里尔的表态,安林格特也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一时间,情况逐渐向着中心问题延伸。
远处神骁方的点朱砂眉头微皱,狄耿观察到了这一点,她的态度,似乎还在犹豫。
“既然大家都表态了,少数服从多数。”
只是,点朱砂很快眉头又舒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秘的微笑。
很快,随着点朱砂的最后一票,这场议会也真正落下帷幕。
随着世界政府这场议会结束之后,议会的内容很快公布世界。
结合符文协会,凛冬,神骁,三座天地的商议,对神白须征御发出共同讨伐,世界格局在这一刻因为一个人而更变。
议会结束之后,凛冬守夜人派遣芬里尔,和伽罗前往,其量级,等同三位维序者。
其后便是符文协会,三位上六贤卫,两位执鹰者,等同四位维序者。
神骁骁卫地煞,行军,开山,两位维序者,天灾级别的万人敌。
终焉,狄耿巴伦尔斯,风上御神策,两位。
总共加起来十四位维序者共同讨伐,这个阵容,即使是面对主序虚空奥波尼斯也是势均力敌的存在。
可却用在了一个人类身上,一个被命运驱逐的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