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高掷乾坤袋,浮天尽在手。
作者:天峥百藏川   此面向真理最新章节     
    “先生不知风月,摊这么些个大道理给我一介女子。”
    最后长长舒一口气的苏禾终于悬落心中的压抑与沉郁,眼前这位小夫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他是小夫子才是真的屈才了。
    那一张嘴,谈吐中尽显真知名理,和那些个手捧箴言撰律的古史圣人别无二致,一样的言辞沉沉,口含天宪。
    “你们女子啊,才是最不吃道理的人。”
    “按年龄争不过就说大丈夫不拘小节,按道理说不明就鼓吹女子家只识风月女红,天大的道理下来也砸不疼你。”
    神白须伸手凭空虚指了苏禾两下,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夫子先生受教啦。”
    苏禾只是笑着拱手弓身作揖一拜,随着她背后的星月明希闪烁,好似披了一件星辰闪烁的薄纱。
    这座高楼,何尝不是一座屹立于神骁人心中的成见,仅仅只是站在高处,看在远处,却忘了自己也曾扎根于人群。
    蒋遇才死得其所,用自己的血肉弥补了那页历史的空缺,他永远都被挂在那一页,任岁月冲刷蹉跎也不改模样。
    当世人再度面临同样的抉择,他们不必踱步不绝,不必忧虑后患,只需要大步向前。
    骸骨累累,说的正是神骁这光辉史书中的成就与功名,而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指的就是一场混乱的争端最后活下来的人。
    挑起战争最后再胜利的人永远不会伟大,只有那些在压迫与抗争中胜利的人才格外伟岸。
    这一趟武侯门之行比起柳柏苑,要格外多出几天,只因为苏禾的接待问题格外注重,才致使两人来来回回一顿折腾。
    当然大部分时间跑来跑去的人仅只是神白须而已,点朱砂已然只是作为一个门面摆在那里。
    尽管神白须在武侯门被对待的问题并不乐观,但至少没有像在柳柏苑那般被一个宫主堵在门外。
    俗话常说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或许也是这个意思,可这并不是对什么人都有用的,更何况在当下的神骁。
    撂挑子的事没人敢惹,也最好别在神骁说什么权势与特权,这个国家最忌讳的就是世族那点儿东西。
    而此次的武侯门之行,不说十拿九稳,但至少在情况上要相对好转,武侯兴许不会改变在政势上同骁卫的立场,但也未必就一定会离盘龙太近。
    而只要武侯保持中立立场,那么神策天枢云门也就会相同挂钩,尽管余下的两门并不清楚神白须的一趟武侯之行结果和情况究竟如何。
    但,没有人愿意跟骁卫的点朱砂大动干戈,更何况还是如今面对削山之乱开始抓狠抓稳的骁卫,没有哪个傻鸟愿意往枪口上怼。
    十二门中,只要不超过六门对盘龙会的立场表示赞同,那么上御执的这个总代理的位置就是雷打不动。
    而至于上御出云之后的谋划,除了连同削山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也许手段并不光彩,但有野心的人只在乎胜者王败者寇。
    而至于这个时代的变革的权力究竟在谁手里,也是一目了然。
    眼下,女娲城天都府内。
    仅仅清晨时刻,日出才将将爬过大殿不过一半,天都府内就已经坐落几人。
    灯火通亮,府内明亮而不清冷,几个人有男有女,有人站着有人坐着。
    “眼下明面上可以断定不在盘龙会麾下的势力有柳柏苑,武侯,神策,天枢,云门。”
    “按照规定,十二门中获参数票权者可通过改政而选举为总代理人,尽管盘龙情势不定,可势在必得,如今我们唯有再拉出一位十二门侯,才能同盘龙会对峙。”
    “至少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十二门全由盘龙会拟定。”
    左右两排,穿林雨身在左侧,他站在椅子后面,一手摁在扶手,一手负后,排列了目前的情况。
    “在十二门之中征得权势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得的是获得他们的支持力。”
    “民众有督政权力,但作为政府机关,归根结底的一部分决定权还是由十二门做断绝,眼下我们迫切需要一门能够代表民众政见的门侯做骁卫的代表。”
    “千机门根深蒂固,但同盘龙会盘根交错藕断丝连,不可取。”
    “神机同剑起作为双生花,是军政机关的决策代表,但并不受制于万刃的机构管理,也同样作为盘龙会的驻守势力,远水救不了近火。”
    “千金翰百晓生…名门世家,节气情感,不左不右难断其中,但后者同盘龙暗度陈仓,也算棘手。”
    “藏药阁作为千玑医药名门,同样是千年大树,但因为世族之乱的影响,意见保守,也不过墨守成规,同样偏向盘龙会。”
    上御执站在中堂最前,也在众人中心,对于攀附于盘龙会的势力做了一遍讲解。
    而眼下府内没有出声的,分别是右侧第一位音绕梁,右侧第二位点朱砂,和在门府之外望着千道阶梯与整个女娲城的神白须。
    “虽然算不上明智之举,但,我以为千机门眼下作为神骁声誉与名望在民众心中最重者,所拥最重,成事最高,但这也意味着,争取他的支持最为艰巨…”
    “然,更好的风险意味着更大的回报,千机门是不可忽视的政态势力,征得他们的建议或许可以拔高如今我方的情况。”
    音绕梁所言,的确是以大局为重,并且任到重远。
    千机门作为唯一一个在神骁幸免于世族之乱与传承了万年的名门望族,在民众心目中的威望不言而喻。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支持力,这或许也是盘龙会之所以如此势大的原因之一。
    而至于千机门为何独独始终不移的偏向盘龙,局势朦胧。
    或许有一个人的作用可以解释,李世卿。
    点朱砂仍旧没有表态,只是单手托腮看着府外那位背身众人的人。
    穿林雨手摁在椅子上,沉思着什么。
    而上御执,他觉得音绕梁所说有理,眼下千机门的势力支持的确可以算是最重要的,有着直接逆转局势的重要性。
    而其他几门,他们的情况有些难以分析,成分复杂,左右不定是最难判断的。
    “我愿意出访千机门,以骁卫天罡的身…”
    “藏药阁。”
    就在音绕梁准备作出决定的时候,神白须突然转身打断了音绕梁对着众人说道。
    穿林雨眉头一挑,看向神白须,然后又是低头思索。
    上御执同穿林雨的表情相近,他也不明白神白须这个决定。
    而也唯有点朱砂掩面遮笑,在她看来,神白须的这个决定虽然蹊跷,却无意识的撞在了某人的枪口上。
    音绕梁则是眉头一皱,她对于神白须决定征求藏药阁的理由感到有些…荒谬,不,又或者离奇,她找不到一个去征求医药世族政见的理由。
    因此她疑惑的看向神白须,希望他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在这疑惑中,还掺杂着另一种复杂的情感。
    穿林雨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嘴角一勾笑了笑,他走过错身神白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出府走了。
    饶是上御执也好像有些尴尬的扶住椅子扶手。
    “千机门根本不在乎谁能坐上总代理的位子,他们只在乎当下谁最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
    “作为同神骁历史比肩且同寿命的名门世族,千机门以躬耕国政为名,这就已经代表他们的立场,国家的领导人是谁,不是目的。”
    “而一个领导人的身份与背景,经历与支持力他们更不在意,他们只是寻找一个更有能力的辅佐对象,然后传承这份智慧继续与时俱进。”
    应该说千机门与时俱进吗?不,他们同样是攀附权贵与世族王爵,只不过,他们更为明智。
    因为他们知道民怒与民怨哪一个都不能触动,仅仅只是奉献自己的才华与智谋为这个国家提供治理的策略,就足以延续这个家族的传承。
    就是因为他们太理智了,以至于可以不在乎君主制度的更替,任何时候都能够适应新时代的来临,所以他们的建议,根本不重要。
    上御执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他没有想到神白须能了解千机门这么深。
    又或者,他真的很清楚神骁现在的处境与体系。
    而一旁的音绕梁也似乎默许了,只是对于征求藏药阁政见这一事,她似乎有些犹豫。
    “藏药阁作为最深入基层与民心的医药组织,距离民众的位置是最近的,他们才真正代表了民生的状态。”
    “而时至今日藏药阁之所以不敢涉政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仍旧对曾经的世族之乱保持守旧的态度。”
    “藏药阁阁主梁有道秉蔽千年前世族名门的与民同修虽是明智,可作为政见集团,却并不涉世,如此所为,岂不固步自封?”
    “旧时代的文化已经变革,藏药阁应该开张教化,将新的传承代入,而不是空做虚图,以待时濒。”
    “而之所以要征求藏药阁的支持力,仅仅是因为他们更能代表民生状态,所谓医食父母,在群众层面,还有另外哪一门更有发言权吗?”
    眼下上御执虽然轻轻点头,可是当他看向一旁音绕梁时,却又面露难色,所以他又干脆看向点朱砂。
    而后者,只是眯着一双狐媚眸子坏笑着什么,上御执心里头想也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眼下神白须言之凿凿,确实是有理有据。
    千机门的政见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们仅代表国家的未来与发展,而藏药阁真正的特殊,就在于民众的声音。
    本来这一趟,应该由代表罗天组织穿林雨位代表前往,可是那人如今笃定了神白须。
    也就是说,这一趟还是得神白须来,可一个人,凭他的名声…
    还得再麻烦一趟点朱砂,只是她…
    “好啊,说的好啊,不过这一趟藏药阁之行可就轮不到我了。”
    此话一出,音绕梁下意识看向点朱砂,后者则是一直看着皱着眉头的神白须。
    神白须能感受到那股微妙的气氛,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有点儿莫名其妙。
    “正所谓医者仁心,我一个主司杀伐的万刃机构执掌人,去那种地方未免晦气。”
    “再者藏药阁向来洁身自好,白瑕高洁,我毒士之名人尽皆知,岂不破了人家风水?”
    这理由莫名找的有些牵强了,以至于音绕梁都有些尴尬,可要真讲究些,却也是这个道理。
    而这个时候的上御执早已背过身去,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想也想得到。
    “我不也是个只会打打杀杀争凶斗狠的武夫?朱先生这话未免有些穷讲究了。”
    “哈,柳柏苑武侯门一躺下来我可没动过多少嘴皮子,你那夫子教化众生的本事我可是见过的。”
    “争凶斗狠?你见过哪个四肢发达的武夫能上识古卷名书,下知历朝兴替的?”
    神白须眉头一挑,莫名其妙,今天这娘们有点不着调,古里古怪的。
    “事无巨细,不知梁先生意下如何?”
    不说还好,这一说就坏了,音绕梁马上瞪了神白须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淋漓尽致,大袖一甩,背过身去。
    若不是碍于上御执,她指定要过去抽神白须几袖子。
    神白须也是挑眉,这娘们今天也不对劲,就是上御执,也有些古怪,这会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就更衬托着有什么事瞒着神白须了。
    “哎呀,白大夫子恐怕还不知道吧?”
    “那藏药阁,可是梁先生朝思暮想的故里,是生养梁先生的初生之土啊。”
    好嘛,这下真相大白了,神白须脑袋咣当一声就像断了电,只是突然又反应过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神白须就是把脑袋埋进地里,也想不到音绕梁居然也是出身世族,还是那么个墨守成规的老旧地。
    那种地方,是怎么带出这么个音绕梁来的?
    神白须又转念一想,怕是闹了矛盾跑出来的,这就不禁让神白须联想到西方民政机构总席奥伦西斯。
    “若是有什么隐晦之处的不得知,我也不做过多追问,此次藏药阁一役,我一人之身也未尝不可。”
    噔噔……
    啪————!
    随着神白须这话一出,点朱砂看傻子似的白了一眼,而接下来的,就是气冲冲的音绕梁噔噔噔几步走过来一袖子抽在神白须脑门上。
    远处的上御执紧的一顿,闭着眼摇摇头。
    自从神白须来了一趟骁卫,不可谓不落下笑话,即便是上御执,也从未见过如此这般如过家家般的笑话。
    他一直以为,曾经的骁卫组织太过于严肃了,以至于严肃到任何问题都会在这个组织的讨论之下变得能够施加在国家上。
    也正因为这样,上御执才欣赏神白须这么一个人,以至于可以将神骁总代理的位置拱手相让。
    能者多劳,倘若他有那个能力,上御执自然愿意退步,可,他也不放心将这个国家交到那些,他不放心的人手中。
    例如他的姐姐。
    正因为他太了解上御出云,才会如此的在家族之争中一步不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并不是自己要坐的,而是天下人要自己坐的。
    “不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什么意思?”
    神白须这会儿反倒是跳脚急了,虽然他根本不在乎藏药阁是音绕梁的娘家,根本不怕音绕梁会因为亲情而忽视自己政治层面的身份。
    可音绕梁却怕神白须这个我行我素者如此雷厉风行。
    她了解自己爷爷的脾气,他一定会把神白须挡在门外闭门不见,而神白须,有着骁卫地煞阎罗的暂时身份,完全有理由以妨碍公务和不配合调查的理由拆了藏药阁的大门。
    如此一来,非要大动干戈才能沟通干涉,岂不多此一举?
    倘若能凭借着音绕梁这个人的身份平安无事的进入藏药阁,何须神白须打生打死。
    “要你一个人去把藏药阁搅得天翻地覆吗?凭你保下白下霁的行为,一个完全担任民生状态的医药组织会待见你这阴毒之徒?”
    “你既然都已经提出来了,总代理及其他天罡也没有异议,又何妨一试?”
    音绕梁瞪了神白须一眼,没好气说道。
    “那感情好,行啊,我不干了,你自己去吧。”
    神白须大手一挥干脆转身,大步走向府外。
    闻言的点朱砂掩面遮笑,她没想到音绕梁和神白须的同事关系居然如此割裂,感情穷奇城区的传闻十有十一是真的。
    饶是背身众人的上御执,此刻都艰难憋笑。
    该说神白须智商高而拙于情商吗?这个人总是在应该开窍的时候糊涂。
    把音绕梁一番解释当成屁放了,她好不容易搓成的台词也直接落空。
    明明拉上当前形势和总代理以及其他天罡的建议做台阶的一句话,神白须硬是没走,直接跳了下来。
    而此刻的梁且知已是怒不可遏,挺拔的胸脯高低起伏如惊涛骇浪。
    噔噔————
    神白须突然眸子收缩侧身躲开梁且知抽来的一袖子,他霎时脊背一凉。
    只见梁且知冷着脸,愤然中竟含着剑气的一袖子直接抽在青玉拼成的地板上。
    砰————!
    以至于发出砰鸣之声,神白须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把梁且知气疯了。
    砰————!
    神白须又躲开抽来的一剑袖,那磅礴之势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梁且知深呼气息又是一剑袖被神白须再次躲开。
    一时间狼狈逃窜的神白须慌忙跑向刚刚缓缓起身的点朱砂身后。
    “梁且知!你这疯婆子!”
    “我作为外政连携神骁,但凡是个神骁人都不待见我,更何况那自视清高浮云于众生而不蔽的名门世族的十二门藏药阁?”
    “那群人何等自命不凡?”
    “你自己也清楚!梁有道成见太深岿然不动,我西方国际通缉犯臭名昭着,你也真敢想!拉着我一个国际罪犯回家访政。”
    “你是猪头焖子!”
    神白须拽住点朱砂腰间,在点朱砂身后频频躲闪。
    梁且知几剑袖都因为点朱砂而迟迟没有挥下,而神白须几句话彻底把梁且知肺管子戳炸了。
    砰————!
    眼下,梁且知一剑袖直接抽碎了点朱砂一旁的桌案板,神白须眼睛瞪大一惊,心想这娘们是真疯了。
    点朱砂好似乐在其中,真就往那一站当挡箭牌,倘若梁且知真的毫无理智,早就连同她一剑袖劈了。
    “梁先生,还请少安毋躁。”
    终于憋不住的上御执无奈转身,他很明显是笑过了。
    也亏得是上御执愿意掺和这俩人的小打小闹,一场下来,白费了一坐好桌案。
    见上御执都出面阻拦,音绕梁也没有在举着袖子要去抽神白须,那仿佛要把神白须千刀万剐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大袖一甩走了。
    神白须和点朱砂相互看了一眼,后者神情似有韵味的瞥了神白须一眼,神白须则是一把推开点朱砂,没好气的坐在她的位置上。
    后者也没和这小大人计较什么,只是站在他身后,嘴角含笑。
    “白先生所说也并非不无道理,虽然我骁作为执政方凭一外人治理国内政势的确有些舍本求末,可好在形式渐清渐明,也何尝不是一种将功补过。”
    “但梁先生所虑也非虚,归根结底只是撞在你两人的身世与身份上。”
    “但……还请白先生信任梁先生,在神骁历来千玑的执掌人中,能够做到和政公国的仅梁先生一位,我以为凭她的能力,绝对能够委以重任。”
    “再者,藏药阁虽是梁先生初生之土,但往昔梁有道所作所为无异于割袍断义。”
    “再加上如今梁先生躬身为政,秉持着小家为大家的道理,没有任何人能够以道德绑架一位任重道远且承担责任与风险的执政者。”
    “白先生以为呢?”
    终归还是由上御执做起了和事佬,在两人的纷争这件事上,其实起初上御执并没有那么上心,毕竟两人一朝同事而已。
    于事后再如何纷争过也只是陌路两人。
    只是上御执不曾想到,梁且知为了一个神白须,无论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都做了这么多,他也就知道了,梁且知口是心非。
    当一开始听说梁且知的布局时,要骁卫地煞五位同盘龙做殊死争夺,上御执还以为有些极端,但凭他对他那位姐姐的了解,玉石俱焚的行为那人未必不敢做。
    而眼下的神白须作为唯一上御出云寄予厚望者,所作所为在盘龙的立场看来,皆是不利,因此他也就好奇为什么梁且知会如此安插神白须。
    不是为了之后神白须在两者之间的身份,也不是为了他之后的退路收关,仅仅是为了当下的情况,以及主动权都掌握在神白须的手中。
    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放手一搏?梁且知就这么肯定神白须?
    而这时的神白须却犯了难,本来他提出访政藏药阁就是打算他一个人去的,谁曾想点朱砂的揭幕让这件事阴差阳错的牵扯了音绕梁。
    或许也因为神白须的知之甚少导致音绕梁莫名被牵上了这条线,总之,这不是他希望的。
    而且,归根结底,他也不了解那个梁有道,他究竟会不会迂腐到在同音绕梁问政期间以身份压制,是个很大的问题。
    “让音绕梁陪同,我同意,但同样我也有一个要求,而在说出这个要求之前,您不能问,您必须先答应我。”
    神白须起身,拱手作示。
    上御执眉头一皱,稍稍思考,他看向音绕梁,后者也同样思考了一会,微微点头。
    “白先生但讲无妨。”
    上御执同样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神白须看了一眼点朱砂,后者似有所思,她看向音绕梁,又看向神白须,转而一笑。
    只见神白须直径走向音绕梁,后者眉头一皱,不明所以。
    而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她越是有一种不安,以至于最后两人面面相窥,一上一下。
    音绕梁只感觉心砰砰直跳,她想从神白须的眼神中探知到些信息,只是,一无所获。
    咔嗒————!
    只是下一刻,神白须伸手直接抓掉了梁且知腰间那块属于千玑掌司的玉牌,后者一惊,气势一升,瞪着神白须。
    只是她很快又好像蔫了一样,颓败下来,眼睛看向别处,略有不甘与不解。
    饶是上御执也眉头一挑,对于神白须大胆的做法不明所以。
    “这趟藏药阁访政,我要以天罡音绕梁的身份做访,并且,在藏药阁当政期间,我要天罡音绕梁在千玑机构所有的执行权,在行期生效期间,梁且知不得以任何机构申请作保撤我的职。”
    “我既代表骁卫地煞阎罗在万刃的职权,也可以以凭千玑执掌司的双重身份做决策。”
    梁且知一听,整个人的精神气好似直接拉拢下来了,她现在甚至不想去看神白须的背影,又或者不敢。
    她有些后怕他之后会做出的决断,因为那都将是她无法掌控的,而作为一个觥筹政势的人,梁且知最讨厌这种无力感。
    上御执也有些惊讶,两位骁卫的职权都叠在一个人身上,有些权势过大了,虽说影响并不大,也只不过在藏药阁当政期间的临时身份。
    可这对于音绕梁的布局会不会有损…
    “我应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上御执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这份请求果断。
    即便是点朱砂也微微抬眉,这一趟下来,那只小梁雀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神白须此举无疑是直接抽空了当前千玑机构的所有权力管辖,现在他整个人就是好比终焉行政最高管理的身份,任何政治部门都可以管辖。
    权力之大,横贯十二门的同时,更位列骁卫首席。
    而关于藏药阁,这个组织自世族之乱以前便存在,只不过与世隔绝,虽传授青囊之术于天下,却坐于维谷。
    而真正在藏药阁涉世,是在三千年前,在经历世族之乱后家族内部出现分裂。
    和柳柏苑以及武侯门不同的是,前两者都是因为意见不同与利益纷争而产生的分歧导致割裂,而藏药阁,是因为派别的不同。
    讲究由内而外而出名的火神派,与因地制宜与调外安内的水神派。
    前者讲究以药调内,安神平气,抓首要,稳根基,以速效着称。
    而后者讲究内外结合,因地制宜,固根本,长延时,以协调着称。
    总的来说,前者用药猛烈,专门料理那些凶病难症,擅长制药以方。
    而后者,结合人所在的环境,作息,饮食,先后天为主要从医手段,擅长应对疑难杂症与凶裂顽疾,擅长用药分寸。
    火神派了解草药的性质,却无法掌控药与药之间的多变性,因此诊治情况除非迫不得已的重病,不会使用双成药方。
    而双成药方就是以毒攻毒的疗效做法。
    所以大多用药的方子,都是由火神派开发。
    而水神派相对缓和,他们擅长对症下药,以多方药物的优点结合治疗,讲究一个以补填失,更讲究以养为哺。
    但是药三分毒,凡是药谱之上的用药斤两把控,需要做到严丝合缝,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因此,关于药效的强弱,与草药的剂量的大小,由水神派掌握。
    前者手有青囊之术,后者懂得药之根本,从而形成了医与药两个结合,这是最初的藏药阁。
    两方在世族之乱以前,相辅相成,浑然一体,而在见证神骁民众对待世族的心态之后,火神派一心以医疗从政。
    这也是为什么李布施会将医疗机构的藏药阁列入十二门的原因所在。
    火神派从政的态度惹起水神派的不满,就这样,两者的斗争开始,一方秉持独善其身的水神派留在了藏药阁,仍旧悬壶济世而达济天下。
    而后者,就成为了如今的洗玉府,也就是所谓的医疗机构,代表神骁医药协会,同西方世界蛇,北方世界树,南方绿洲,同为四大人类观察组织。
    火神派的离开致使藏药阁的势力大大削弱,而随着时代的推进,正式迎来共和的神骁政法也在更替,而洗玉府的决策是正确的,十二门的设立就是证明。
    成为医疗政治机构部门的洗玉府真正垄断了神骁的医疗机构,并在国际上声名赫赫功勋卓着,他们的势力甚至逐渐超越了曾经水火并存的藏药阁。
    可从政这一决定在民众眼中却并不明智更何况还是世族之遗。
    也因此,在民望与声誉上,藏药阁仍旧压洗玉府一筹,并且,也同样被列为十二门,同样代表神骁的医疗机构。
    而越是如此,两家的纷争就越是极端。
    在十二门之争中,洗玉府并没有赞同盘龙会的想法,本就秉性如一的火神派不会改变,他们执政的初心仍旧是以人民为中心。
    只不过是想要传承下去。
    而藏药阁,却棋出昏招,梁有道选择了将藏药阁的立场站在盘龙会上,他认为,上御出云所构建的新时代远远要超于现在。
    世族可以默默无闻,但关于世族壮大势力与权力的限制不应该由人民施加,而这,是迂腐的。
    世人皆知神骁的政治机关都是为了民众而设立的,藏药阁想要独善其身的想法或许无罪,可他仍旧想要保持千年前世族的独立制度就是在让历史倒退。
    也可能是如今藏药阁日渐低落,梁有道想凭此重振雄风,又或者,藏药阁在内部机构上已经变更,在上御之争上,他们做出了选择。
    上御出云想要创造的一个执政者的国度这一理想太过诱惑,而这也是曾经神骁封建制度与君主制度的前身。
    倘若执政者的眼里只有权力,那么制度与秩序将一文不值,神骁民众已经见识过了,因此他们改写了如今的历史。
    尽管如今上御出云的治理的确明智,可以后呢?没有人敢肯定。
    也因此,这场上御之争,民众的声音是暂时保持沉默,他们要看看究竟谁的意志更为锋利,治理一个国家是不能口说无凭的。
    而眼下,金乌城区,落雁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