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墨砚时，他浑身是血。
眉峰紧紧皱在一起，将其下那一双瑞凤眼衬得凌厉。
“你疯了？”暮寒珏狠狠攥过墨砚的衣领，“这些人，全是你杀的？”
墨砚的双眼是红肿的，里面爬满了蚯蚓似的血丝，让这张原本俊逸的脸看起来更有几分狰狞。
他冷冷地笑：“本来这些人也没有活路，我给他们个痛快罢了。”
“糊涂！”
暮寒珏额角的青筋暴起，大力重推了墨砚一把。
力道之大让墨砚没有站稳，向后趔趄了好几步，还是被别人扶着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暮寒珏怒声骂道：“你做事一向谨慎，偏偏这次意气用事，上面若是派了人下来，我拿什么保你？”
墨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把我女儿折磨成了那个样子……她才刚三个月大，她有什么错！杀人偿命……我更没有错！”
暮寒珏当胸踹了墨砚一脚，墨砚斜躺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我承认你无辜，但别人会相信吗？他们只会造谣你擅杀俘虏，你知道后果吗？”
墨砚抑制不住地咳嗽，嘴角还淌着残留的血迹。
暮寒珏烦躁地阖眸揉了揉太阳穴，凌厉威压的视线扫过跟着一起来找人的其余几个人：“今天发生的事出去不要乱说，否则……”
“报告首长。”有人站了出来打断，“来不及了，国安的人找来了。”
……
墨砚含冤入狱，墨家彻底乱成一锅粥。
他挨了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只能蜷在囚房的一角。
听见脚步声，墨砚抬起头。
那人似乎打点了看守在门外的守卫，竟让守卫开门将他放了进来。
直到那道身形遮挡住头顶射进来的光，墨砚虚着双眼看清楚了来人。
“堂兄？”
墨桢冷笑着蹲了下来，单手扣住墨砚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堂弟，被关在这的滋味不好受吧？”
墨砚虽然身体虚弱，脑子却清醒。
他死死盯着墨桢，咬牙道：“是你诬陷我……”
“对，是我。那又怎样？”
墨桢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讽刺：“我好不容易才把老不死的墨焕和给熬走，不把你关在这，我可怎么掌权墨家？”
墨砚的嗓音异常沙哑，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情绪：“gods arrow……也是被你引进墨家的。”
“嗯哼，是我。”墨桢嘲讽地拍了拍墨砚的脸，“好堂弟，你为我掌权墨家做出的贡献，堂兄都记在心里了，你就安心去吧。以后每逢年过节，堂兄一定带着好酒好肉到你坟前，好好感谢你啊……”
“你还是人吗？”墨砚嘶吼着想要起身，“卿云只是个女人，你何苦要用孩子的命将她逼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凭什么拿她当成你的垫脚石！……你想要墨家可以说啊，我可以让给你啊！！”
“我需要你的施舍？”墨桢将墨砚重甩向墙角。
他眼神冷冰冰的地逼近墨砚：“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的女儿，过几天就下去陪她吧。我知道，你也放心不下你的妻子。放心……”
墨桢贴在墨砚耳边：“那个女人，过几天就会下去和你们大、团、圆。”
“你畜牲！”
墨砚被狠狠踹到了一边，他拾不起身子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桢嫌恶地擦了擦手，将手帕砸在他脸上之后扬长而去。
手帕之下，墨砚的眼角滑下一行泪水。
他保护不了家人，也保护不了自己……
“墨副队长。”
脸上的手帕被移开，墨砚看见守卫进来并将他扶起。
“墨副队长，你受委屈了。”守卫道，“我是寒部安插在您身边的人，就为了盯着这个墨桢。刚刚他说的，我一字不落地录下来了，等会儿就递给寒部。寒部会还您清白的！”
“寒部？”墨砚有些茫然。
“哦，就是以前野战部的暮首长啊。首长去找了阁下，把野战部从第一军区分了出来，单独叫做十三军，专门对付gods arrow，现在我们都管暮首长叫寒部了。”
“寒珏他……咳咳咳……”
话都没说完，墨砚一边咳着血一边将头偏向一侧。
守卫连忙拍着背给他顺气：“墨副队长，你现在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保重好身体。寒部很快就能把你救出去了！”
……
墨家。
暮寒珏手里把玩着匕首，漫不经心地看着冷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周围的一众人等都是墨家人。
准确来说，是为争夺墨家家主之位的墨家人。
“我们墨家的家事，关你一个姓暮的外人什么事？”
暮寒珏循着这道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墨桢。
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即将掌权墨家的癫狂。
暮寒珏勾唇冷笑了一声。
墨桢感到心里有些毛毛的。
他知道，这是墨砚年幼时的好玩伴、墨家前任家主墨焕和的关门弟子，比茹毛饮血的野兽还要疯。
据说，流落在外的那些年，这个暮寒珏是踩着尸山血海一步步走回京城来的。
“你……你别想着在这里替墨砚撑腰。”墨桢上前去，伸出手指指着暮寒珏。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把墨砚给算计进去，决不能被坏了好事。
墨桢颤抖着说：“墨砚现在就是个阶下囚，他配不上做墨家的新家主！”
“哦……”暮寒珏拖着长音，受教的语气之外，眼神里还带着冷冽的光，“那你是觉得，你比他更有资格坐上家主之位吗？”
“你什么意思？你……啊！！”
一声惨叫，墨桢来不及反应，被暮寒珏一个闪身撂倒在地上。
他手中那把镶嵌红宝石的匕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墨桢的手背，直直扎在地上。
暮寒珏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慢站直身子。
没有丝毫停顿，踩着军靴的脚重重踏上还汩汩冒着鲜血的手，彻底用匕首将墨桢钉死在了地上。
惨叫声响彻墨家的院子，带孩子来的夫人赶忙转身捂住孩子的眼睛。
“现在，我暮某人有资格插手你们墨家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