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富放下柴火，挥汗如雨，笑哈哈地回应：“赵大哥，真是巧啊！”两人一见面就热络地聊了起来，话题自然离不开各自的孩子。
    这时，陈桂兰轻摇着腰肢，眼眸含笑，插话道。
    “富全兄弟，你家小宝最近怎么样？上次见他，那小脸儿红润润的，可招人喜欢了。”
    张发富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多谢嫂子关心，小宝壮实着呢，就是调皮捣蛋，天天上蹿下跳，他那双足跟装了弹簧似的。”一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集市上的欢声笑语，仿佛把饥饿都冲淡了几分。
    张发富一边挑着柴火，一边唉声叹气，他的儿子身体弱，病秧秧的，看了不少医生，可就是没啥起色。
    这不，前段时间着了凉，咳嗽起来没完没了，家里存的银子跟流水似的跑医院，连亲朋好友都借了一圈。
    他平日里工作虽忙，但收入有限，这不，只好趁休息日重操旧业，卖点柴火贴补家用。
    陈桂兰远远瞧见张发富，不禁好奇：“富全兄弟，你这是唱哪出？咋跑来卖柴火啦？”她可是知道张发富有份稳当工作，家里也不算紧巴。
    张发富苦笑着解释：“这不是小家伙病了吗？这半个月，医院都成了我家后花园了，药费贵得吓人。手里头紧，今天休班，赶上集市，就卖点柴火。”
    正当两人说话间，赵文卓走了过来，一听张发富的困境，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塞给他，笑呵呵地说：
    “富全兄弟，我今儿出门急，没带多少，这点儿你先拿着，给孩子买点营养品。”
    这时，陈桂兰眼珠子一转，嘴角含笑，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耳边的发丝，调侃道：
    “富全兄弟，你这卖柴火的模样，还挺勾人的，要不，我介绍几个姐妹来买柴，给你添点人气？”说着，她还故意挺了挺胸脯，引得张发富和赵文卓哈哈大笑。
    “赵大哥，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啦！”张发富说话结巴，脸都憋红了，可一想到儿子的病，他还是硬着头皮把那钱接了过来。这钱对他来说，意味着儿子又能多跑两趟医院，多一线希望。
    临别时，他犟得像头牛，非要把两担柴火往地板车上搬，任凭赵大哥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要那木材的钱。
    等张发富一走，陈桂兰和赵文卓就嘀咕起来，说是得找个时间去看看那孩子。陈桂兰一想到这，心里就暖洋洋的，仿佛看到了儿子康复的笑容。
    这天清早，陈桂兰动手和面，准备蒸几锅馒头，一直吃到正月十五呢。她边忙活着，边念叨：“今年春节，每人二两油、三两肉，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是有限，家家户户凭证还能买五斤富强粉。”
    她看着那一篮子领回来的年货，不禁头疼起来，这供应实在少得可怜，过个好年都难。不过幸好小飞带回来了些白面，不然光靠供应的那些，哪儿够蒸馒头呢。
    她打算蒸上几种，白面的馍馍要留给亲戚和过年那天，剩下的就掺点儿白面的杂粮窝头。
    她还准备剁些白菜，加上一点猪肉，包些白菜猪肉馅的包子。
    陈桂兰忙活得满头大汗，还不忘对着镜子照了照，嘴角微微上扬，那眼眸里闪烁着几分得意：“这包子，保准让你们吃了还想吃！”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胸脯，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满足的笑容。
    陈桂兰乐呵呵地盘算着：“得给孩子们做点萝卜粉条馅儿的包子，那可是他们的最爱。
    还有陈飞，那小子心心念念的雪里蕻馅儿，也得上桌。”她在家中翻箱倒柜，却愣是寻不着面头。
    一拍脑门，她冲着烤火的一帮人嚷起来：“哎，你们几个，眼珠子放亮点，见我那面头没？”
    “我？没瞧见。”赵文卓摇摇头，他是厨房里的高手，唯独对面食避之唯恐不及。
    “我也没瞧见。”另一个人也摆手。
    “我？我更没见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面食八字不合。”赵文卓一脸无辜。
    陈桂兰不死心，这儿翻翻那儿找找，嘴里嘟囔着：“怪了事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放面口袋里了，难道它会自己跑了？”
    她转身问陈飞：“你上次蒸包子，还有面头剩吗？”陈飞心里暗笑，上次他用的可是签到得的酵母粉，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便装傻道：“哎哟，上次蒸完就给忘了。”
    陈晓萍瞧着母亲焦急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娘，你就别折腾了，这都翻了几遍了。”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陈桂兰的肩膀，那动作温柔得让人心都快化了。
    就在这时，陈晓萍的一个眼神，无意中掠过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波流转间，仿佛在说：
    “放心吧，娘，会有办法的。”陈桂兰瞧见女儿这模样，心里头的焦虑竟也消散了不少。
    陈桂兰把面袋子往桌上一拍，火冒三丈地嚷道：“不找了，真是急死个人！”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家门。
    赵文卓急匆匆地跟在后面，边追边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别又是去哪儿生闷气了。”陈桂兰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能去哪儿，找大嫂子借点面头救急。”
    赵文卓一听，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摸摸鼻子，嘿嘿一笑，转身慢慢往回走。他刚走到陈桂兰看不见的地方，就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默念：“好险，好险，差点儿成了出气筒。”
    这时，一群孩子正挤在一块儿，看好戏似的窃笑着。赵文卓挥挥手，故作严肃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借钱啊？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捣乱！”孩子们捂着嘴偷笑，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陈桂兰敲响了大嫂子的门，门里应声而出：“是桂芳啊，快进来，外面冷。”
    一进门，陈桂兰就看见大嫂子正皱着眉头，拿着一件划破的新衣服。大嫂子一脸无奈，指着衣服上的大洞说：“你看这几个小祖宗，新衣服刚上身就弄破了，我这心啊，跟这衣服一样，都是洞。”
    陈桂兰瞧了一眼，只见大嫂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无奈，她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拍大嫂子的肩膀，安慰道：“哎，孩子嘛，皮一点也正常，别往心里去。”
    陈桂兰笑眯眯地望着大嫂子，后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呀，妹子，我刚才那番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哪儿的话，大嫂子，今天我本就没啥要紧事。这不快过年了，我想着蒸点馒头好串串门子。可找遍了家里就是不见面头，估计上次和面给忘了个精光。你家还有多余的面头不？”
    “有有有，都在缸里藏着呢。”大嫂子一边说，一边利索地从床上跳下，掀开缸盖，回头还打趣道，“这不是打扫卫生嘛，我担心灰头土脸的，就把吃的都藏这儿了。”
    她一边絮叨，一边在缸里翻江倒海，终于在一堆杂物中捞出面头，“哈，就说嘛，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打扫时就放在这缸里的。”
    大嫂子把面头递给陈桂兰，她接过后，眉开眼笑地说：“那我就先去和面了，一会儿给你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