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珣转身看向门外的天空。
“沈熹,我与你不同,其实我已无退路。”
“就像之前我在茶肆中所说,既然陛下的诱饵已经摆好,哪怕是我,也只能乖乖地咬饵了。”
“从始至终,我就只有这一条路。”
沈熹眼中一片茫然,慕容珣早已料到,继续为他解说。
“法家人才凋敝,除我之外,你可还听过其他法家学子的名号?”
沈熹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还能活几年,你最清楚不过,等我死后,法家衰败已是定局。”
“我不想法家断在我的手上。”
沈熹还是有些懵懂,“可是陛下不是说给咱们印书吗?只要印了书不就能流传下去了。”
慕容珣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熹,“如今学派众多,若没有拿得出手的人,谁会去买那个学派的书籍?”
沈熹先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迷惑了起来。
“那跟你把首领信物给陛下有什么关系?”
慕容珣忽然觉得有些心累,但是拿沈熹那个傻子却是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解释。
“我给陛下效力,只代表我个人。只要我身死,法家听谁的还未可知。只要陛下能替公主接下信物,那么整个法家都将听陛下调遣。”
“陛下正是缺人之际,他必定会替公主接下。”
“而我也会告知法家众人,公主将会是下一任法家首领。”
“这样一来,至少在明面上,法家首领是公主。”
“造纸、印书、书院又都是公主的手笔。”
慕容珣说到此处,只是静静地看着沈熹。
沈熹咽了咽口水,才试探着猜测:“所以,于情于理,公主都得宣扬法家思想。”
“不但是印书,还是书院,法家思想都不会消失。”
“就算民间走不通,还有……”
沈熹没说完,忽然猛地一拍脑袋。
“对呀,法家思想本就需要入朝才能证明。反倒是多了条捷径。”
沈熹还没激动完,忽然又低沉了下来。
“那你这不是在算计陛下么,你不怕陛下……”
沈熹随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容珣眼中的嫌弃原本都要褪去了,现在再次浓郁了起来。
“你当别人都同你一般,偏要平铺直叙才能懂?”
“陛下既然替公主接下了,就说明他要用法家人,也愿意庇护一二。”
“就算要说算计,这件事里被算计的可能只有还不会说话的小公主。”
沈熹这才完全明白过来,连连点头。
“对哦,公主好可怜,平白无故多了个师傅。还肩负起了复兴法家的责任。”
“慕容珣,你可真心黑啊。连不会说话的奶娃娃的便宜都要占。”
慕容珣听到沈熹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熹,他果然不应该对沈熹抱太大的希望。
他那脑子,只怕这辈子都长不了一点了。
慕容珣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后,才慢慢趋于平静。
他默默掏出袖中的药瓶,取出一粒放入嘴中,才开口道。
“沈熹,你还是闭嘴吧。”
“我怕我没病死,反倒是被你活生生地气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熹嘟囔着:“我也没说错啊。这狐狸还是这么小气,动不动就气跑了。”
皇宫里听到转述的皇帝笑得直不起腰。
林纾先是龇着大牙傻乐,乐着乐着就哭了。
恨不得把皇帝挂在她身上的玉佩给丢出去。
【我怎么躺着也中枪啊。】
【我连走路都不会呢,这担子我扛不了啊。】
【复兴法家什么的,我真的没兴趣啊。】
林纾怒气冲冲地看着笑得开心的皇帝。
【人是爹用的,玉佩爹接的。担子也应该是爹爹的!】
皇帝笑完后,赶紧来哄林纾。
“福宝不哭,爹爹抱。是不是被慕容狐狸吓到了。”
“福宝不怕,有爹爹呢,以后爹爹会帮你管法家的。”
林纾抗拒地用小手推着皇帝凑近的大脸。
【你的事,还说帮我!明明就是你在欺负我,爹爹是天底下最坏的。】
皇帝只能软言软语地哄着,直到把林纾哄睡了,才继续批奏折,直至深夜。
即便疲劳,皇帝面上的笑容却是一点不减。
他手下能用之人,总算是多了些。
这天夜里,挑灯未睡的除了皇帝,还有墨家众人。
自苏竹月见到皇帝后,就将打算告诉了她的父亲,今日附近的墨家重要人物才全部齐聚。
“苏竹月,你说的可是真的?陛下真的要请你去做工。”
墨家几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墨家多年以来一直不受重视,人们提到墨家也只是将其当成工匠。
无论前朝还是如今,匠人地位低下,导致墨家也经常被人瞧不起。
如今苏竹月被皇帝看重,如何能不叫人欣喜,也许,这就是墨家崛起的契机。
苏竹月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定,我这几天还找了在宫门口见过陛下的人们。”
“人们形容的样貌和买我机关球的公子一致。”
“应该是不会错的。”
墨家几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那我们明日就去学院?”
苏竹月也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苏父沉吟片刻,“那便如此吧。”
“只是空手总是不好,除了竹月给出去的机关盒子,总要再拿出些诚意来。”
墨家顿时就明白了巨子的意思。
翌日,林纾睡得正香,刚要把眼前的鸡腿塞到嘴里。
就被她那皇帝爹聒噪的声音吵醒。
“福宝,墨家去书院找朕了,还托人给朕带了好东西。”
“福宝,快醒醒,爹给你看好东西。”
林纾梦里的鸡腿长着翅膀就飞了。
【我的鸡腿……】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捏了捏林纾的小脸蛋。
心道:鸡腿有什么好的,哪有墨家送来的东西有意思。
林纾委屈极了,不情不愿哼唧着睁开了眼。
【我朝思暮想的鸡腿呀,墨家给的东西哪能比得了香喷喷的大鸡腿。哼。】
【要是没有鸡腿有意思,就不理臭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