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迟被她的小模样弄得好笑。
    她有时候好像很拘谨，动不动就害羞。
    但害羞归害羞。
    理直气壮耍赖皮起来却很胆大。
    陆砚迟不是很理解。
    但这不过是苏苡落的信赖。
    她其实也才18岁，也渴望偶尔撒撒娇。
    奶奶是她唯一的撒娇对象。
    可奶奶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赖在奶奶怀里了。
    而陆砚迟的胸膛让她满足了这种渴望。
    她知道这样其实不大好。
    可她舍不得。
    因为她不知道，这样能让自己理直气壮、而他也会纵容的日子，还有多少。
    时光时光慢些吧。
    从前这句歌词很火，常听班里有人哼唱的时候她不懂。
    但现在她突然懂了。
    她希望，时光慢一些，最好，就这样慢上一百年多好。
    “谁在那呢？”
    王奶奶出来想找梅桂芳磕唠，可弄堂角里怎么坐了个人啊？
    哦，不对，好像是两个？
    这是坐抱在在一起？
    苏苡落咻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那速度和刚刚的天壤之别。
    王奶奶一愣，“苡落是你啊？那、那这个地上的……”
    苏苡落满脸涨红，手忙脚乱拿起铁架子上的手机点：
    【王奶奶，他、他跌倒了，我扶他起来呢。】
    【没想到他太重了，我也给跌了。】
    某琼鼻丫头也不怕鼻子变长。
    电子音脆亮脆亮道。
    王奶奶讷讷地点头，“哦、哦，跌倒了……”
    苏苡落赶忙又朝着陆砚迟伸长小手，意思是你快起来呀，我扶你！
    陆砚迟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唇角轻弯。
    苏苡落恼，气得啊啊了两声。
    你快动呀，别干坐着呀！
    快点起来！
    快点动！
    陆砚迟终于站了起来，但没借她的小手。
    苏苡落发现他牛仔裤上沾了很多泥。
    一时有些歉意。
    陆砚迟淡然，“反正要洗的。”
    苏苡落下意识要给他拍。
    陆砚迟抓住她的小手，“我自己拍。”
    苏苡落眨巴眼，他不会以为她又要吃他豆腐吧……
    她就是怕他拍不到后面啊……
    她又气又羞的。
    王奶奶看着会心一笑。
    原来是陆家的小子啊。
    梅桂芳老提呢。
    就是听那意思有点叹气不已。
    自己不大明白，但看两人一俊一俏不是挺好的嘛。
    青春多好啊。
    苏苡落带着陆砚迟进屋洗手。
    梅桂芳正在架子前捏泥人。
    听到脚步声也没太意外，也没问他刚刚匆匆进来两回是在做什么。
    只淡淡笑道，“陆家小子来了啊。”
    “梅奶奶您好。”
    “嗯，不用顾我，放假了，你是想找落落玩吗？”
    但这时间上应该快下午四点了吧。
    这来的点儿有点不尴不尬啊。
    陆砚迟道，“梅奶奶，我让您尝尝我的厨艺吧。”
    梅桂芳愣了下。
    苏苡落也愣了下。
    陆砚迟走向架子。
    那上面有苏苡落已经摘好的黄瓜和扁豆。
    还有一条正放盐腌着的鱼，是打算等下清蒸的。
    陆砚迟洗了手，开始切黄瓜。
    苏苡落纳闷地看着他。
    梅桂芳蹙了下眉，说，“落落，那你陪奶奶一起捏泥人吧。”
    苏苡落觉得怪怪的。
    上回不是说让陆砚迟尝尝她厨艺吗？
    怎么反倒是他要先做饭？
    但奶奶在她也不能多问什么，就坐下来陪奶奶一起捏泥人。
    捏的时候她才突然想到。
    不对啊，上面架子上全是她捏的陆砚迟。
    要是被陆砚迟看到了怎么办。
    她赶紧看眼陆砚迟的后背。
    他忙着在切黄瓜，好像还没发现这些泥人。
    苏苡落赶忙站起来要把泥人藏起来。
    可她捏的不好，这要硬拿起来估计泥人就散了。
    到时候就不是歪手歪脚的问题了。
    而是断手断脚的问题了。
    苏苡落急，决不能让陆砚迟看到呀。
    于是她急中生智，突然跑回里屋，从抽屉里翻了条丝巾出来，然后又跑回，将丝巾罩在她的那些泥人上。
    丝巾轻，泥人就不会倒了。
    然后丝巾上面有花纹，也能把泥人的样子遮住让陆砚迟看不到。
    瞧她多聪明呀。
    陆砚迟微微扭头，看眼她小嘴角翘起自鸣得意的样子，唇角也弯了弯。
    很快，陆砚迟做了个蒜泥黄瓜、炒扁豆、番茄蛋汤，以及清蒸鱼。
    香气扑鼻。
    苏苡落觉得光从色香上来说，能打99分。
    “梅奶奶，您尝尝。”
    陆砚迟夹了块鱼肚上的肉放进梅桂芳勺子里。
    然后另一面的鱼肚，夹进了苏苡落的碗里。
    苏苡落抿嘴，想给他吃。
    陆砚迟又给她夹了片黄瓜的同时，把她的筷子压了回去。
    梅桂芳看不见，但能听到筷子声。
    她抬了下眼，把鱼肉吃下。
    挺香的。
    也很嫩，
    不比落落的差多少。
    就是不知道这顿饭，是为何。
    餐后。
    苏苡落抢着要洗碗。
    陆砚迟怎么都是客，哪有让客人烧饭又洗碗的道理。
    陆砚迟没争，只是突然又道，“梅奶奶，我扶您散步消消食。”
    苏苡落：？？？
    陆砚迟已经扶着梅桂芳道，“梅奶奶您放心，不会让您摔着的。”
    梅桂芳若有所思，点头，“嗯，今天确实吃的有点饱，散散步吧。”
    陆砚迟扶着梅桂芳走了出去。
    苏苡落终于反应过来，陆砚迟这是要把奶奶带出去说话吗？
    可有什么是不能让自己听的吗？
    而且，陆砚迟为什么要找奶奶说话啊？
    要说，不也是该和自己说吗？
    大约一刻钟。
    两人就回来了。
    苏苡落也洗好了碗，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奶奶！”
    苏苡落迎上去，也扶住梅桂芳的手。
    梅桂芳笑了笑，“奶奶就散个步，你急什么？”
    苏苡落鼓脸，瞅眼陆砚迟。
    陆砚迟嗓音温淡，“梅奶奶，那我回去了。”
    梅桂芳轻轻点头。
    陆砚迟看了眼苏苡落，转身。
    苏苡落眼巴巴的，他就这样走了啊？
    不和她说什么吗？
    不告诉她同不同意去医院吗？
    两天了呀。
    她等到今天他就像忘了这事了吗！
    苏苡落急得很想追上去问清楚，梅桂芳开口。
    “落落，你知道刚刚陆家小子和我说什么吗？”
    苏苡落摇头。
    梅桂芳目光悠长，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脚步声消失的夜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