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音和朱琼华忙去扶她。
    “妈，怎么了？”
    叶竹君愣愣地看着打开的画轴，犹豫道：“这是，这是……”
    沈凌萱从小就按着名门淑女的规格来培养，书画乐器都比较精通，等看到沈乔初送的那幅画，她抿了下唇，差点没笑出来。
    “清代国画大师黄明中的《春园图谱》？”
    她忧心道：“初堂姐，这幅画从哪里来的？你应该是被骗了。”
    沈乔初轻笑了一声：“怎么说？”
    “你没学过国画不知道，这位黄明中大师是清代的国画大师之首，他本就低产，现存的画作都被收到华国博物馆去了。”
    沈凌萱扫了一圈伸着耳朵听八卦的富豪、太太们，仿佛是怕他们笑话，稍稍压低了声音。
    “黄明中大师是有四季园林图谱，夏园、秋园和冬园三幅图谱都在博物馆，唯独《春园图谱》早在清末时期就不见了，基本没人见过到底什么样。”
    她指了指叶竹君手上的画轴，“倒是好多人仿着黄大师的风格画过一些，这在我们国画圈都是公开的事情。”
    她垂下了眼眸，“初堂姐，我知道你急着给奶奶送礼物，但这画是假的。”
    “你别难过，你不懂国画，被骗了也难免，奶奶肯定不会怪你的。”
    朱琼华也跟着说：“你这孩子，不懂国画可以来问问萱萱，你们堂姐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花大钱买假画……”
    她叹了口气，“唉，也不怪你，你一直在乡下，也没机会和我们萱萱一样接受高等国画教学。”
    她虽是一副长辈安慰小辈的语气，但脸上的喜气简直藏都藏不住。
    蠢货，倘若拿幅小众的画来，说什么潜力画手的，多少能糊弄过去。
    偏她自作聪明，好出风头，敢拿黄明中的画来，这下好了，连脸皮都掉光了。
    看沈明谦和林晚音他们还怎么维护她。
    沈乔初看着绿茶母女俩一唱一和的，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无聊的时候，算过和她们的渊源，她上辈子也没挖她们家祖坟啊，怎么这俩人就揪着自己不放呢？
    还是，她长得这么人神共愤的？
    沈乔初眼皮都没掀一下：“你们没见过，不代表画就是假的。”
    回新城前，师父塞给她一堆东西，她嫌重都给扔回去了，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的。
    她只能从老头的仓库里随便翻了这幅画出来。
    老头那多的是这些没用的东西，除了画，还有一堆的花瓶瓢盆，找了几个库架，就那么扔着了。
    老头说他师父的师父那时候就有了，保不齐还是祖师爷留下的。
    祖师爷的东西能有假的？
    沈乔初决定晚上回去和祖师爷神识共通一下，看能不能让他引个雷，给那俩母女劈个外焦里嫩的。
    沈庭意马上接口：“我家初初用得着买假画？她想要什么，开个口就是，我怎么都给她弄来。”
    “确实。”
    沈庭泽也是笑得一脸温和，丝毫没有怕妹妹下不来台的焦急。
    沈凌萱眸中的怨毒一闪而过，为什么都这样了，他们还愿意站在沈乔初那边？
    “她确实不需要买假画。”
    一道凌然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过去，都是心头一颤，竟是齐南舟。
    齐南舟站开了一些，身后走上来两个人，众人又是一口气屏在胸口。
    是纪松泉。
    身边那女孩和他眉眼有五分相似，应该就是前段时间都在传的，刚认回来的孙女。
    纪松泉向来清高，不愿意和上流圈的人有瓜葛，之前多少人请他都没来，没想到今天来了沈家老太太的寿宴。
    这沈家最近怎么了？
    又是齐南舟又是纪松泉的，是攀上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人脉吗？
    纪筱枫和纪松泉附耳说了句话，就朝沈乔初跑过去了。
    “初姐。”
    沈乔初摸了下她的脑袋：“有你喜欢吃的，等下带你去吃。”
    纪筱枫“嗯”了声，粘在她身边不走了。
    沈初安的小嘴一撅，也往沈乔初的身边靠近了一些。
    怎么有这么多要和他抢姐姐的？！
    齐南舟朝凌甲点了下头，凌甲马上给叶竹君送上了寿礼。
    叶竹君哪里顾得上看，起身忙去迎他们。
    她倒是让人给他们送过邀请函，但也是出于礼节，哪里想过他们真给面子过来了。
    “纪校长、齐先生，怠慢了，本来该让明谦去接你们的。”
    “沈老夫人客气了。”
    纪松泉笑道，“乔初救过我的命，又帮我找回孙女，她邀请我了，我肯定要来的。”
    吃瓜群众在瓜田里上蹿下跳，怎么回事？沈家刚找回来的女儿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纪松泉的救命恩人。
    叶竹君满脸堆笑，引着他们往前面坐。
    齐南舟跟在纪松泉身后，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眼见他过来，沈凌萱手掌紧紧地握着，心头砰砰直跳。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齐南舟，果然和传言说的一样，耀眼夺目地令人心颤。
    可齐南舟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沈凌萱的视线跟着他到了沈乔初身上，她咬了咬嘴唇，嫉恨都写在了眼里。
    齐南舟拿过放在一边的卷轴，嗤笑了一声：“真画还是假画，不是一个沾了点皮毛的人说了算。”
    沈凌萱的脸颊一烫，气得眼眶都红了。
    这人说话也太不近人情了。
    “纪老是新城国画协会的会长，在国画上的造诣，他称第二，在座的没人敢称第一吧？”
    众人纷纷附和。
    齐南舟把画拿给纪松泉：“还是请纪老帮忙看下吧。”
    纪松泉摆了下手：“齐先生客气了。”
    他接过卷轴小心打开。
    “我对黄明中大师很是推崇，对他的作品也算小有研究，但远称不上精通，《春园图谱》确实如刚才那小姑娘说的，从清末就遗失了……”
    沈凌萱和朱琼华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神色。
    但纪松泉后半段的话蓦地卡在了喉头，他的瞳孔猛缩，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是……”
    “纪老，有什么不对吗？”
    半晌，纪松泉才呼出了一口气。
    “这是……真迹。”
    “什么？！”
    全场哗然。
    叶竹君惊喜万分，她之前确实不相信画是真迹，但想着孙女虽然不懂也是一番孝心，她到时候自然会找个说辞圆过去。
    没想到，沈乔初竟然能找到遗失的真迹。
    且不说画的价值无法估量，等今晚的事情传扬出去，他们沈家在新城的上流圈又能往前迈出一大步。
    这个孙女，真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