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霞嫁给了同村大她四岁的戚刚，婚后生活还算幸福。
    但一年多徐静霞的肚子还没动静，戚刚就沉不住气了。
    一次争吵后，戚刚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事后，他自扇耳光，跪地痛哭，求着徐静霞原谅了他。
    但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尽头。
    第二次戚刚直接把徐静霞打进了医院，结果却检查出徐静霞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徐静霞被伤透了心，坚持要离婚，还要把孩子拿掉。
    可这是戚刚盼了两年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答应，又是一套老手段，指天发誓会改。
    还把亲戚朋友都叫来了，大家都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件婚，劝和不劝离，让徐静霞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原谅他一次。
    徐静霞知道这孩子来得有多不容易，她第一次有了当母亲的实感，抱着“有了孩子这个男人也许真的会改”的想法，她还是妥协了。
    第三次是她坐月子的时候。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可戚刚心心念念想要个男孩，怎么看这个孩子怎么不顺眼。
    还没出月子，他就想着让徐静霞再怀一个，给他再生个男孩。
    徐静霞被他这种种马般的行为惊呆了，她连身体都没恢复呢。
    她拼命推开了他，结果又挨了一顿打。
    这次戚刚拿出了刀子，赶在她说离婚之前，威胁她说要敢离婚，就把她爸妈都杀了。
    他那样子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徐静霞毫不怀疑他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戚刚就是个疯子。
    徐静霞报过警，找过妇联，但这种事情只能协调教育，没有实质的解决办法。
    就连她跑去申请离婚，工作人员都劝她再想想。
    后来就是时不时的挨打，区别于戚刚学聪明了，怕又被警察教育，他变着法子折磨徐静霞，不在她表面看得到的地方留下伤痕。
    很多个夜里，徐静霞无法入睡，就跑到楼顶坐着。
    她想着，也许就这么跳下去，一切都解脱了。
    可脚都迈出去了一只，脑子里却出现了孩子喊妈妈的声音，是她家女儿小苹果的声音。
    她犹豫了，为了孩子，她一次次的犹豫了。
    徐静霞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不过去楼下买了瓶酱油，浑身就被淋透了。
    她推开房门，惊恐地看到戚刚把一个枕头死死地压在小苹果的脸上。
    小苹果才四岁，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有靠手脚痛苦地挣扎。
    徐静霞惊叫了一声，拿着酱油瓶就往戚刚的头上砸。
    戚刚吃痛，终于松开了手。
    他摸着后脑勺被砸出来的一个大包，狠狠地往地上淬了一口。
    “臭娘们，你敢打我？！”
    徐静霞抢过小苹果抱在怀里，骂道：“戚刚，你疯了吗？她是你女儿。”
    “那又怎么样？一个只会哭的赔钱货。既然你不肯再生，还背着我吃药，那我就杀了这个赔钱货，看你有没有本事一辈子不生。”
    徐静霞被气得全身发抖：“你真的有病，既然你这么想要个男孩，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婚？离婚了，你去找愿意帮你生的女人好了。”
    戚刚的喉咙里发出“嚯嚯”的破风箱般的笑声。
    “想从我这里逃走？你做梦吧，徐静霞，你嫁给了我，就是死也要烂在我戚家。”
    一股绝望感铺天盖地而来，徐静霞感觉身上某根一直撑着她的，细的可怜的弦倏地断了。
    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辈子要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既然他不让她活，那就一起死吧，至少还能给小苹果留条活路。
    徐静霞把小苹果推进卧室，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
    戚刚看着她手里的刀，笑得更开心了。
    “想杀我？好啊，有胆子你就往我这里捅。”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突然往徐静霞急冲过来。
    徐静霞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死死地握着刀柄。
    俩人缠打在一起，眼见戚刚抓起一个烟灰缸要往她的头上砸，徐静霞的脚下一滑，直接扑倒了戚刚。
    有刀尖没入皮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戚刚的呼痛。
    徐静霞慌乱起身，看到手上的刀已经扎进了戚刚的胸口。
    所幸，刀扎得并不深，也偏离了重要部位。
    徐静霞的气还没呼出来，就听戚刚躺在地上狂骂。
    “臭娘们，你等着被我打死吧，我先打死你，再卖了那个赔钱货，卖到深山老林里去……”
    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像狂风般席卷而来，徐静霞的耳朵里猛地出现了一道耳鸣。
    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她都盼着自己去死，盼着戚刚去死，现在……
    死神把刀子递给她了……
    她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子，对着戚刚的心脏位置狠狠地捅了进去。
    看着戚刚的眼睛倏然瞪大，嘴角流出了血沫，浑身都开始抽搐，那一刻，徐静霞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抽出刀子，又是一刀捅下去。
    戚刚终于不动弹了。
    徐静霞知道他死了，她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她再次抽出刀，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她转头，看到的是脸色惨白的张爱芬。
    张爱芬就住在旁边，听到声响以为戚刚又在打徐静霞，不放心才过来看看，不想看到的是这样可怕的一幕。
    张爱芬死死地捂着嘴巴，把那声惊呼堵了回去，她转身一下把门关上了。
    她指着地上的戚刚，颤抖着声音问：“他死了？”
    徐静霞点了点头：“我杀了他。”
    她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张大姐，我杀了他，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我死了不要紧，可他要捂死小苹果……”
    张爱芬也跟着掉下眼泪，她何尝不知道徐静霞的苦，好几次看她被打得厉害，还是她报的警。
    可她又能做什么？警察都做不到，她一个妇女又能做什么？
    “张大姐，我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我不后悔，但我想再陪陪小苹果，想先把她安顿好了。”
    徐静霞扑过去抓住张爱芬的手，恳求道，“你帮帮我，就算迟几天也好。”
    张爱芬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们腾出了一个木箱子，把戚刚的尸体装进去，等到夜深，趁着下大雨，把木箱子搬到“垃圾山”埋了起来。
    两个女人的力气毕竟有限，没能埋得太深，只为了能拖延一段时间。
    徐静霞把小苹果的后路都安排好了，安心等着警察上门，可一等就是两个月，直到大雨冲出了那个木箱盖子。
    ……
    沈乔初听完，摊了下手：“没说错，就是正当防卫，最多是防卫过当致死。”
    陈昊：……你当我是死的？
    他冷哼了一声：“第一刀可以称为正当防卫，第二刀、第三刀呢？别忘了，第二刀才是致死的原因。你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
    沈乔初抿了下唇，一脸的认真：“哪有第二刀、第三刀？只有摔倒的那一刀啊。”
    陈昊叹了口气：“徐静霞的遭遇是值得同情，我们会为她争取轻判，但破案讲究证据，不承认也没有用，她做了什么，尸体上都有答案。”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林法医……是，是还有两道痕迹，我看到了……”
    倏地，他的神色大变：“什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