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慕君晏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苏倾。
看到他朝自己点了点头,盈盈的流光养在猫眼里,他看到他的自信和认真。
虽然担心,可仔细想想,不管怎么样,婚礼在即,慕太后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有着一层考虑,慕君晏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朝山脚走去。
走上前,慕太后压下身把手里的花束放在碑前,起身看着被母上定格的照片,骄傲而高贵的脸上掠过淡淡的忧伤。
站在他身后,苏倾安静的看着墓碑上定额的温和笑容,偏着头微微拧眉。
慕太后会来这里他也很意外,只是他不方便开口问缘由,冒犯了他反倒让慕君晏难做。
“我回来这里,你一定很惊讶吧?”
转头,慕太后看了眼身后站着的苏倾,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和善。
“我跟你父亲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本以为,长大以后我会嫁给他,却不想,姻缘这事,一点都不由人。”
不管是他和慕政勋还是苏行丰和宋雨晴,彼此之间都有着太多的无奈。
“你父亲最爱的女人不是梅宛如,也不是我,而是你妈妈,宋雨晴。曾经我多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恨也好怨也罢,二十年的时间,足够沉淀很多东西。”
听到这个,苏倾猛的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怔怔开口:“您……”
这就是当初不同意他和慕君晏在一起的原因吗?
可现在为什么又同意了?
甚至还把这些他所不知道的陈年旧事告诉他?
而且还是在他和慕君晏确定婚期之后,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转头瞥了眼苏倾紧张的模样,慕太后淡淡笑了笑。
“别紧张,我告诉你这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明白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思,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不希望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伯母,晚辈明白你的意思,我和慕君晏在一起,并不是想把他从您身边抢走,也不是向他们说的那样,借由慕君晏来打击楚南弦,我们是真心想要在一起,过好属于我们的日子,不管贫穷还是富贵=。
慕君晏……他是我这辈子唯一值得珍惜的男人,伯母,时至今日,我已经不能放手,还望您能成全。”
点点头,慕太后似是明白了什么。
轻声一笑,低头从包包里拿出户口本递给她。
“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伸手接过塌地来到户口本,苏倾愣了愣,抬眸看着面前再度恢复了清冷高傲的贵妇,犹豫着点点头:“谢谢伯母!”
“以后要改口叫妈了!”
转过身,慕太后看着墓碑上温和的笑容,淡淡提醒。
闻言,苏倾扬唇一笑,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一般,拨云见日,一切都明媚起来:
“是,我知道了!谢谢妈!”
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户口本,苏倾深吸了口气,转向墓碑,深深鞠躬:
“父亲,请您祝福我们,女儿会幸福的。”
脚步声远去,沈曼云看着墓碑上熟悉而温和的笑容,静静的站着,像一株绽放在水面上的紫色睡莲,清雅高贵。
“行风,虽然我们不能成为亲人,但是可以成为亲家,想来也是件幸事。
有些事情,我花了二十年都没下过明白,而如今,在看到你的女儿时,终于明白,时间能证明很多东西。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愿你和她的另一个世界,能再相聚。”
她抬眸看了眼墓碑上定格的照片,清浅一笑。
二十几年的怨恨和执着,已经云淡风轻了。
转身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苍翠的松树后出来。
看到他,沈曼云缓缓顿住脚步,微微停止神走了过去。
他还没开口,对面的女人就禁不住冷冷的轻哼了声: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过是祭奠一下故人而已,梅宛如,我不想跟你在行风面前争吵。”
轻笑了声,沈满云转头看向墓碑,脸色清冷淡然:
“我们都输给了死去的宋雨晴,即便他还活着,你我都无法改变,他才是行风最爱的女人。远了二十几年,恨了二十几年,到头来,谁都没有得到他的心。”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难的是承认这个男人不爱你,爱的是别人。
“这个痴情的男人,即便是临死,都念念不忘他的宝贝女儿,当年,倘若你能对苏倾好点,说不定他还能看你一眼。只可惜,心高气傲的你,从来就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
梅宛如冷冷挑眉,语气只能怪带着几分戏谑:
“那么你呢?同样高高气傲的你,就能接受宋雨晴的女儿嫁入慕家当你的儿媳吗?”
“以前或许我做不到,但现在可以。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就算他是宋雨晴的女儿又如何,他也是行风的女儿,重要的是,他还是我儿子最爱的女人。
行风这辈子也不过是对两个女人动过真情,一个是宋雨晴,一个是苏倾,行风是个念情的人,枉你还是他枕边的人,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宋雨晴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又还有什么可争的?”
过去的那些年,他咽不下这口气,而当他真正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大彻大悟。
苏倾就算是宋雨晴的女儿又如何,他也是慕君晏喜欢的人。
她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他确实没必要为了过去的事,毁了儿子一辈的幸福。
转过头,沈曼云最后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轻柔一笑,就好像苏行丰还站在他面前一般,对着他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说话:
“如果你还活着,我想,你也会很开心。”
天意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行风合法的妻子,慕苏联姻,我都会把你当成亲家,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我给你们苏家的态度。”
也是她给慕君晏的承诺。
沈曼云微微仰起头,正了正神色,像来时一样不惊波澜,别开头没再看梅宛如一眼,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宛如才缓缓回神。
转头看向墓碑,步履颤抖的走上前。
因为沈曼云的一番话,脸色苍白难看,仿佛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又仿佛幡然醒悟。
砰一声,原本骄傲而贵气的女人,再也控制不住,倒在地上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