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绛。
商染放下手绳,侧头看了眼盛景呈。
“有寓意?”她又随口一问,嘴角挑了个漫不经心的笑。
盛景呈身子半转过来,面色倦懒,视线从商染唇边浅显的梨涡上掠过,随意道:“没,随便想的。”
也没太在意,商染点了个头,微微想了想,直接低眸要把手绳戴上。
盛景呈微挑眉,垂着眼看她的动作。
手绳被商染戴上手腕。
她的手腕雪白又纤细,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一条红色手绳戴在上面尤其显眼,似是雪地里开出的一朵彼岸花。
“还不错。”
商染扯了扯嘴角,抬眼。
盛景呈似笑非笑地:“嗯。”
“阿染。”魏樱雪走了过来,目光从盛景呈身上滑过,对上商染。
魏樱雪就算还是个学生,也能感觉到商染旁边的这个人不是寻常人。
气质,神态,动作无一都显露了他的矜贵。
魏樱雪往上五代都是艺术家,她不知道。可现在的魏家,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个人。
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过来的。
听见魏樱雪叫,商染侧了侧头,看见她的手里是之前下车就拿着的袋子。
“这是给你的。”魏樱雪将两个袋子一同递过来,笑了笑。
商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手接过,顺口说:“谢谢。”
大概扫了一眼,小的那个袋子装的似乎是支笔。
魏樱雪也是经常看见商染自己坐在座位上捏着同一支笔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所以才想到送了支钢笔。
商染平常不用钢笔,但她写字很好看,遒劲有力,笔画锋利如剑,随性又洒脱,每个字都透着不羁,很有自己的风格。
这笔挺合商染的意,她把袋子放在了一边的小茶几上。
k歌室门边,苏照往这边看了看,温巷突然凑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温巷琢磨道:“苏少,盛爷那么有钱,为什么只送小时染那么个破玩意儿?”
他想起来今早看到的那个小礼袋。
“破玩意儿?”苏照表情微妙,转头反问了一句。
“对啊。”
苏照看温巷跟看个傻逼似的,鄙夷地对他道:“材质出自brp,手艺出自景哥,你说破玩意儿?”
brp?
温巷点头恍然一悟,点点头,就说盛爷没那么抠门。
等等……不对!
温巷点头的动作蓦然僵住,面无表情地转头:“盛爷做的!?”
“蠢货。”苏照骂了温巷一声。
这特么果然是个爱美人的主。
温巷神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暗自腹诽了这么一句。
魏樱雪把礼物送了过来就没多待,跟商染说了句话之后就回斜对面的k歌室了。
一个小时后。
k歌室大概也唱得差不多了,接近九点。
苏照出来喊了喊商染和盛景呈过去。
服务员推着蛋糕进去,三层,不是特别大,但做得很漂亮。
商染在这些人的起哄下把蜡烛插上,苏照跟着点燃。
“关灯关灯。”简皓朝喊站在灯开关处的路遥喊道。
路遥一笑,室内漆黑一片,只剩蜡烛烛光摇曳生姿,商染站在蛋糕旁边,眼向下敛了敛。
并没有想许愿的意思。
“阿染,生日啊,给生日一个面子。”简皓说道。
一个人说,几个人跟着抬哄。
盛景呈就站在商染旁边身后一点,他看了看商染,声音挺轻:“许个愿。”
默了两秒,商染手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然后合上,闭眼。
几秒后,商染睁眼,若无其事地抬手轻轻挥了挥,把蜡烛灭掉,路遥那边也开了灯。
“阿染生日快乐!”
一句接一句地。
商染情绪不是特别高,但说不上低。
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商染的性格,没有特意去把气氛抬到最高昂的地步。
苏先煜切蛋糕的时间,商染坐到了一边,眉眼抬起,视线在这间k歌室内扫了一圈,又懒懒地收回来。
“阿染姐,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魏雨棠没去吃蛋糕,手里拿了东西,对着商染莞尔一笑。
商染抬眸,扫了眼魏雨棠手里的小袋子,很精致,但也能看得出来,里面是一个奖杯。
袋子上有图案,钢琴。
“放着。”商染看了眼魏雨棠,声音听不出咸淡。
魏雨棠仍是挂着笑容的,把袋子放下后,她又说:“阿染姐,我想给你弹首曲子。”
商染还没反应,但已经有工作人员架进来了一台钢琴,琴浑身都是华奢,看起来还挺贵重。
“就放这儿吧。”魏雨棠招手,余光偷瞟了眼钢琴对面的盛景呈。
一台钢琴被人架进来,其他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魏樱雪看了眼魏雨棠,眉头微皱。
“我怎么觉得她是要弹给,”路无章倚在苏先煜旁边,下巴微微朝盛景呈的方向抬起,“盛爷听?”
苏先煜扫了眼魏雨棠:“来砸阿染场子的。”
路无章摇了摇头,可惜道:“嗯,佩服她的勇气。”
魏雨棠换了一身长款毛绒连衣裙,脸上化了刚刚没有的精致妆容。
“苏少,你不管?”温巷靠在墙边,摆着一副看戏的姿态。
“哪用得着我。”苏照语气无所谓道。
商染身子往后仰了仰,手往后随意搭在沙发背上,觉得挺有意思地看了眼盛景呈那边。
对方松懒地靠着,眸子垂着,视线滞在自己的手腕上,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察觉到商染的视线,盛景呈眼皮子掀了掀。
魏雨棠已经坐了下来,双手覆在钢琴键盘上,下一秒,带了柔情和眷恋的音乐声响起。
魏雨棠手下动作不停,不时抬头大胆看向盛景呈,眼里是盈盈笑意。
商染多看了眼盛景呈,微微想了想,起身,不徐不疾地走过去,停在盛景呈面前。
其他人挺纳闷地跟着看过去。
商染手插在兜里,站姿都有些落拓不羁。
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两秒后盛景呈从沙发上起身,高挺修长的身影瞬间覆下商染的身影。
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后不到一步,悠闲地走到门边,出去。
全程无视别人。
魏雨棠的琴音突然微颤,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弹也弹了,停下来是不太可能的。
见两人出去,苏照和温巷也抬脚跟了上去。
苏先煜拍了拍路无章的肩膀,示意跟上。
魏雨棠眼睁睁又带着难以置信地盯着一个接一个离开k歌室人的背影,脸上一阵难堪。
她猛地一掌拍在琴上,音乐戛然而止,抑制中的愤懑透出来。
盛景呈和商染去了台球室。
挺大,这间台球室一般都是被人包下来用的,所以里面只有两台台球桌,上面整齐地放着颜色不一的台球,杆被摆放一边。
灯光呈白炽色。
商染瞥了眼,侧身倚在球桌边,随手拿起球杆,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来一局?”盛景呈倒没站着,随意坐了下来。
商染抬了抬眼,还没说话,温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我来!”
说着,温巷就过去拿起了球杆。
“阿染,这你也会?”苏照挺好奇。
商染眸子撩了撩,挑了挑嘴角,眉眼间尽是懒散:“113俱乐部知道吗?”
“知道啊。”
苏照回答。
这113俱乐部是国内覆盖范围最广,服务质量最好,各种设施最专业的高级台球俱乐部。
通常是豪门贵族子弟聚会娱乐的场地首选。
凡是出身不差的人,不会没听过。
苏照一顿,张了张嘴,想问商染怎么知道的来着。
“比一把?”温巷坐在台球桌一角,抬头问商染。
游戏输了,得在这儿把面子捡回来。
苏先煜一行人找地坐了下来,一个个都看着台球桌边站的人。
商染会打台球他们也是刚刚才看出来,至于打得怎么样,以他们的了解,应该不差。
“不比。”商染随口道,把球杆随意放下。
温巷神色一顿,转而又笑,故意道:“113我知道,我是会员,一级选手。”
商染没理睬他,置若罔闻地抬脚。
“染姐不会怕输没面子吧。”温巷又说了一句,语气贼贱。
商染停了停,微微侧头,眉头轻挑。
挑衅她?
谁都听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苏照睨着温巷:“你这作死的态度倒是不想改。”
“哪儿的话,不然你和我打呗。”温巷无所谓道。
苏照切了一声,没理温巷。
室内开了空调,不冷,甚至有些热。
商染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放在了盛景呈旁边不远处,然后悠悠走回去。
温巷一见商染过来,从桌角下来,递了把杆给商染。
“染姐手下留情。”他吊儿郎当的。
商染掂了一下球杆,瞥了眼温巷:“上次你没叫爹。”
是给你医学第一人名头的面子。
温巷反应不大,俯了俯身,随意在前面的台球上定了定视线:“这次输了一定叫。”
是商染开的球。
她打出去的第一杆,温巷意外地扬眉:“不错啊。”
但还差点。
商染睨了温巷一眼,疏懒地靠在桌边,手里捏着球杆,没说话。
温巷屈身,打下他的第一杆,这把比赛拉开幕。
台球室内挺安静,就时不时传来路无章那几人对商染和温巷打球的讨论声。
盛景呈深色的眸子掀着,姿态懒逸,神情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儿。
商染黑长发散在肩上,皮肤在白炽灯下白得透光,她衣袖往上卷了点儿,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红色手绳,尤其显眼。
她的眉眼疏懒,神态散着桀骜,屈身打球的动作都显得随意,但杆下的球打得精准又有力。
一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球接连滚进袋里。
商染直起身子,嘴角半挑着。
温巷的脸色轻变,神情微凝,俯身,手下稍紧。
“你不行。”苏照一直在旁边观察局面,看里商染的球再看看温巷的球,啧啧摇头对温巷说道。
仅仅十分钟,等商染最后一杆打下,她的所有球全部入袋。
温巷:“……”
“你估计只有医术能拿得出手。”
苏照笑了一声,直接评价起温巷来,幸灾乐祸的。
“……”
温巷没有表情了。
他都没管苏照的挖苦,转头朝着商染的方向,实在是不愿意承认地问:“不是,你打这么好?”
商染手里还握着杆,她懒散地倚靠在桌角那儿,杏眸抬了抬,漫不经心地扯了个笑,语气半痞:“听过幽蝎吗?”
这话刚落,不止是温巷,苏照都转了头过来,瞳孔睁大,表情尽显讷然。
幽蝎!?
“你、不会、是……?”温巷语气都有些磕碜,一点也不相信地问。
商染瞥了温巷一眼,秀眉微扬。
操,温巷没忍住低骂了一声。
特么的。
113俱乐部的台球王!?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幽蝎是个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