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将正事议定,嬿婉见慧贵妃坐着不动,皇后也默然不语,丝毫无起身之意,心中便知晓她们还有话要说,就将空间留给了她们两个。
春婵正在门外等着嬿婉,两人便一同往永寿宫走去。
春婵小心问道:“主儿,奴婢瞧着今日的声势不同凡响,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嬿婉悠悠道:“太后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些。”
春婵似是想到了什么:“可不是,主儿生下了九阿哥在休养,舒妃和慧贵妃又都病着,倒是叫延禧宫那位靠着太后的指点,得了皇上的意。”
娴嫔自从有侍疾之功,复又被皇帝召幸,就似开了几分窍一般。
今日给大阿哥在佛前供经书,盼着他早日有子。明日去太妃宫中探望七阿哥,还亲自做了绣活儿送去。三分疼爱做出七分姿态来,偏偏皇上还颇吃这一套,以为她是洗心革面了。
都说不是太后指点,那是谁都不信的。
嬿婉搭着春婵的手,漫不经心道:“皇上的宠爱么,本宫只要保证自己圣宠不衰就是了。是舒妃也好,是娴嫔也罢,只要越不过本宫去,对本宫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永琰已经虚岁九岁了,即便再有嫔妃再生下皇子,也要小永琰近十岁。
嬿婉如今该动脑筋的,不是后宫的妃嫔,而是皇帝和太后。
就如圣祖一朝九龙夺嫡,年纪最小的也是十四阿哥,而轮不到他后面一连串儿的小弟弟们。
前世皇帝若不是老而不死,熬死了好几个出息的阿哥,皇位也落不到永琰这个幼子头上。
一场疥疮让皇帝伤了不少元气,可是,这还并不够,不是吗?
春婵会意地点点头,又好奇道:“怎么不见皇后娘娘出来?”
提到这个,嬿婉脸上也带了几分感叹:“慧贵妃知道了玉镯的事儿。”
“嘶——”春婵忍不住倒吸凉气,“那慧贵妃娘娘一定很伤心。”
慧贵妃对皇后的心,就是她们这些宫人也看在眼里。
连咸福宫的环翠也常说,她们主儿和皇后娘娘感情极好,连吃到个甜的石榴都惦记着送到长春宫去,就是亲姐妹也没这样上心的。
春婵又有点儿忧心道:“主儿,若是慧贵妃与皇后疏远了,那您可是要一块儿远了咸福宫?”
嬿婉摇摇头,笃定道:“皇后不会坐视慧贵妃疏远她的。慧贵妃么,不说五公主离不了皇后,便是她自己,只怕也是舍不得的。”
可是舍不得就不会难过了么?
若说原谅,十二年的折磨,一声道歉太轻飘飘。若说不原谅,可又真舍不得,离不得。
情分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犹如蜜糖里掺杂了琉璃碎片,放下舍不得那口甜,含着又不免被扎得鲜血淋漓。
倒叫嬿婉想起来了前世的自己与进忠。
不过她是不肯面对自己的后知后觉,皇后却是大错已经铸就的追悔莫及。
皇后给两位侧福晋赐下玉镯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想到会有让她肝肠寸断的一日吧。
不知道为什么,嬿婉突然特别想见进忠,想听一听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