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强撑着病体要坐起来下床:“我要去见皇上,求他放过和敬。”
“别拦着本宫,本宫要再去问问晋贵人,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要教唆本宫的女儿远嫁?”
唬得众人连忙七手八脚扶她躺下,嬿婉劝道:“娘娘,只怕晋贵人正是猜准了娘娘的心思,要劝公主远嫁,以此来妨害娘娘身子。娘娘若是伤及自身,才是遂了她的愿。”
皇后躺在床榻上,两行清泪跌落。
和敬与二阿哥跪在床榻前,齐声呼唤:“额娘——”
皇后喘着粗气道:“嬿婉留下,旁人都出去。”
和敬垂泪,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被莲心请了出去。
事已至此,嬿婉也只能宽慰道:“娘娘,公主既然有这样的志气,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公主也是为您和二阿哥打算,您莫伤了公主心。”
和敬的话说得也没错,她嫁蒙古,确实能稳固皇后凤位。而她在前世就治理有方,在科尔沁深得人心,才越发受皇帝看重。
皇后却摇摇头,语气平静:“我不能叫和敬孤身远嫁,更不能叫自己做了孩子的拖累。”
嬿婉听她这话说得不对,惊疑道:“皇后娘娘——”
“宫中唯有你能掌好宫权,膝下儿女双全,永琰天资又好,再加上本宫的举荐,先做个皇贵妃也是应当的。”
皇贵妃地位尊荣,位同副后。
“等本宫死了,你以皇贵妃之尊,当上皇后就容易多了。”
嬿婉又是一惊:“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皇后却已有弃世之心:“本宫这破败身子自己清楚,勉力支撑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与其留着拖累儿女,倒不如带着晋贵人一起去了,让和敬守孝三年,也就躲过去这一劫了。”
唯有这个方式,才能阻拦皇帝的赐婚。三年后,嫁到科尔沁的柔淑公主只怕娃都生了。而没了晋贵人,富察家就只能讨好永琏了。
“嬿婉,看在本宫举荐的份儿上,还请你善待我的儿女,给和敬寻一门好亲事。”
嬿婉也是沉默,皇后之位看似近在咫尺,令人心动,可从来是守江山比打江山更难。
她和进忠针对皇帝的计划也才刚刚开始,她有信心在未来十余年的时间里,在当满宫的靶子的同时,应付对皇后的要求严苛远超过妃嫔的皇帝,同时保住自己的儿女么?
而宫中素来少有皇贵妃与皇后同时存在,皇后的请求皇帝会同意么?
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嬿婉行礼道:“还请娘娘为了公主和二阿哥,也为了我勉力支撑。”
“娘娘,若是公主晓得您为她而死,又情何以堪,如何活下来呢?”
“娘娘面前臣妾不敢撒谎。若是凤位上坐着的不是您,臣妾也不希望再是旁人。可若是臣妾得了中宫的面子,就不能再要宠妃的里子。不如像现在这样,臣妾与您互相依靠,互为援引。”
依着皇后的身子,她又何必急于一时。
“更何况,娘娘,您难道就不想看着公主和阿哥将来的儿女么?”
“若有国丧,礼仪何等繁冗,二阿哥和慧贵妃又吃得消么?您如何能心安呢?”
皇后躺在枕上,呜呜哭泣了起来。
她又如何能放得下她们?
嬿婉想了想,另辟蹊径道:“娘娘,公主抚蒙已经是板上钉钉。可皇帝从前能将色布腾巴勒珠尔这些蒙古小王公留在京城教养,我们又如何不能留公主与额驸在京城居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