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月明在地上跪了半宿,发现自己已经浑浑噩噩的在地上睡着了,看见所谓的新婚妻子王景红也躺在昔日他的床铺上酣然大睡,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啊?你凭什么占据我的房间,我的床铺,我的电脑啊?还对我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甚至是故意侮辱我,要我下跪,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听你的啊?
范月明想站起来,却感觉膝盖疼痛,发麻发酸,甚至是钻心的疼痛。他坐在冰凉的地上,揉着自己的膝盖,揉了好半天,才能动弹。
他慢慢的上了床。
没有想到,王景红却惊醒了,质问道:你也配上我的床?
范月明争辩道:明明是我的床,我的房间啊,怎么变成你的了?你别喧宾夺主,本末倒置啊。
王景红忽的坐起来:告诉你,范月明,你明天不把我的事情办好,休想再踏进我的家门。
范月明低声下气的答应着,明天一定去办王景红的户口和工作。
王景红看着范月明,躺下来,把背部朝向他。
范月明感觉很是辛酸。
一个自己明媒正娶的大姑娘,如花似玉的年龄,自己却一点也不感兴趣了,人家对他更是不感兴趣了。唉,两个人这算什么事啊?
是啊,两个人陌生人,因为那张结婚证书,走到一个屋檐下,睡到一个床铺上,如果再没有那样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重新归为零,又变成了陌生人。
啊,如果没有那张结婚证书,两个人还不就是视若路人?
可是,他不敢在这深更半夜的和王景红说什么,他怕王景红喊叫起来,周围,住的都是这个学校的教职员工,自己还不成为大家讥笑的把柄?唉,费心费力的把一个比自己小13岁的女孩娶进来,自己却不能享用,却还要为人家付出那么多,自己是弱智吗?
妈妈的。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同龄人里面的佼佼者,拔尖者,都是考第一的,不然,自己怎么就一路顺风的成为博士生了呢?可是,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却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自己说什么,人家也不领情,都是对他横眉冷对啊。
第二天早晨,范月明感觉全身酸痛,懒得起床。
王景红喝令他马上起来,去买早点。
范月明假装听不见。
王景红去撕扯范月明的耳朵。
范月明不敢大声说话,只好乖乖的起床,去食堂买早点。
买来早点放到桌上。
王景红边吃早点,边说:马上把你的钱全都拿出来,我要去街上买衣服。新结婚,也不知道给老婆买几件值钱的衣服。
范月明颤颤巍巍的拿出自己的全部存款,递给了王景红。
全部存款,也不过几千元钱。
王景红看着那些钱,不禁勃然大怒:范月明,你存心把欺骗进行到底是不是?你都三十五了,就存这么点钱?
范月明还是低声下气的祈求王景红小点声,别喊叫了,免得让别人听见笑话。
王景红低声了一些:的确够让人笑话的。结婚了,就不知道给老婆买几件新衣服吗?
范月明说:哎呀,咱们还是检着紧要的事情办啊,办户口,办工作,不都需要花钱吗?
王景红说:我不管,你跟我有合同,我不能把自己就这样贱卖给你。
贱卖?
这个词深深的刺激了范月明,是啊,他心里骂着,你其实还不就是个贱货?还不就应该贱卖?你还想卖多少钱啊?谁买啊?
王景红狠狠的抢过钱,装进自己的衣兜,然后,走出房间。
她走出房间,又走回来:告诉你,今天办不成我的户口和工作,别想进门。
王景红出去了。
范月明看着那狠狠关上的门,想嚎啕大哭。
唉,自己一个博士生,为什么这么弱智?对一个本科生都没有办法应付?自己真是一个窝囊废。
是啊,我的房间,你凭什么说不要我进门?凭什么?
他一气之下,想把锁换了,让王景红无法进门。可是,又怕王景红在楼道大吵大闹,让他下不了台。是啊,自己就怕她大吵大闹,怕她撒泼。毕竟自己是个博士生,是个大学老师啊,自己怎么能让她毁了自己的名声呢?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去。
他只好去找自己的导师,自己的唯一的靠山,别人,只会冷眼旁观。
他走进导师的院长办公室。
甄子君刚刚走进来,正自己沏茶水。
范月明忽然跪倒在地:老师,求你帮帮我吧。
甄子君有些反感,心想,这个学生怎么了?怎么不知道奉献总是不停的索取呢?留校,当老师,然后又是当上了科级干部,学院的办公室副主任,然后又是分了教职工宿舍,一个人一间的,然后又是给新婚妻子葛玉佩找了三本学院的工作,这些,可都是一般的博士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怎么,你范月明就倚仗给我当了几年学生,就想永远躺在我的床铺上当太子党?
唉,别人已经说他甄子君是小人得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这个范月明怎么就不知道克己复礼,谨言慎行呢?难道,他还不满足?
甄子君声色俱厉:马上起来,像什么话?
范月明悲悲切切的哭诉:老师,给我新婚妻子找个工作吧,有了咱们大学的工作,市里面就给办理正式户口啊。
甄子君皱了皱眉,他知道,范月明又把新婚妻子葛玉佩给甩了,他很反感这样的人,自己还没发达呢,先当起陈世美来了。他故意问:不是给葛玉佩找了个三本学院教师的工作了吗?
范月明没敢把自己离婚的事情和再婚的事情告诉给甄子君,担心甄子君训斥他,但是,自己再婚,这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难道老师就消息这么闭塞?如此耳目不聪?他喃喃的说:是葛玉佩先提出离婚的,我才再婚的,和咱们学校的一个本科生结婚了。
甄子君问:葛玉佩为什么提出跟你离婚啊?
范月明拿出医院诊断:葛玉佩嫌我是不能生育,她已经三十了,想马上有个孩子。
甄子君一惊,范月明不能生育?
甄子君转念一想,你不能生育,为什么还再婚啊?你这不是又坑了一个人吗?哪有博士生如此不道德的啊?这不是欺骗吗?
看见老师疑惑的目光,范月明解释说:啊,大夫说了,我这个病啊,有钱了能治疗好,可是,葛玉佩等不及了。
甄子君问:那,这第二个就能等你吗?
范月明心想,人家才不愿意等呢,人家等的是为他办理工作和户口啊。
甄子君说: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啊,进来的都是博士生以上的,硕士都进不来啊,很多教职工子女是硕士,都没办法进来,天天找校长书记闹呢。我呢,唉,怎么说呢,就一个学校的中层干部,学院的院长,本来呢,你们夫妻两个一起留校,那其中,有校长给我的一个指标,我把那个指标让给了你,我再也没有办法帮你解决谁留校的事情了。别说一个本科生,就是博士生,我现在也没有指标了。现在啊,到处是人满为患,人员臃肿,唉,这就是国情,校情啊,你自己想办法吧。
甄子君说完,转身走出办公室。
范月明被扔在那里。
范月明心里冰凉冰凉的,心想,甄子君,你为什么见死不救啊?难道,你真的不顾及师生之情吗?
范月明走出院长办公室,犹如幽灵般在校园游荡着。
他没有教课的任务,只有侍候院长的任务,既然院长甄子君今天如此冷漠无情,他只好不侍候这个院长了。
他走出学校,在繁华的街头走着。
他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走向哪里。只感觉胸中郁闷,想排解心中的烦恼。
他路过街头,向路边的各种门市投去目光,那里有男科门诊,有卖服装的,卖化妆品的,卖烟酒的,按摩的,整容的,还有心理诊所,还有歌舞厅,还有餐馆酒馆,不管是干什么的,反正都要钱。他哪里也不敢进。自己就攒了几千元的钱,还都被新婚妻子王景红拿走了。
他想了想,还是学校对他最好,不但不要钱,还给他一个月几千元的工资,除此之外,在学校喝水,洗澡,住房,用电,上网,都是免费的。唉,那是最后的一个大锅饭场所啊,走出学校,走到哪里,哪里都要钱啊。
这就是城市,没有钱,你就寸步难行。
他走累了,坐到一个石头凳子上休息。
忽然,他发现自己坐在了三本学院门前。
奇怪,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呢?自己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为之呢?
是啊,自己那天夜里跪倒在地,心里很苦涩,忽然想到了女博士葛玉佩,葛玉佩不可能这样对待他,葛玉佩虽然有时候也刻薄,但是,葛玉佩毕竟是女博士,毕竟有修养啊。虽然是她先提出离婚的,但是,那也是因为他那天跟她撒野,让她感到受到侮辱了啊。
唉,自己好像很后悔了。
然后跟葛玉佩在一起,自己何必受这样的罪呢?
唉,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想到这里,他噗嗤一声笑起来。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葛玉佩已经跟自己离婚了,再说了,葛玉佩主要是嫌他范月明不能生育的啊。不过,葛玉佩可不是那种不善解人意的人,和她解释解释自己以后有可能治疗好不能生育的病,她不会急着和他离婚的。
唉,可笑自己自不量力,还以为自己真成了太监了呢,那太监虽然不是男人了,可是,人家在皇宫里侍候的是皇上,那皇上赏赐给一件小玩意,就有可能价值连城啊。自己有什么啊?那甄子君能赏赐给他什么啊?
唉,可笑,可悲啊。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还自不量力的去娶第二个妻子,而且是一个年轻的精力旺盛的比他小13岁的女孩。唉,自己为什么如此愚蠢呢?难道,自己真的没有一点生理知识?还以为受到刺激了,自己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生机勃勃的男人了?
忽然,他看见前妻葛玉佩了。
是不是头昏眼花了?是不是自己想葛玉佩想疯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果然是葛玉佩。
葛玉佩风尘仆仆的走来。
范月明急忙迎上:葛玉佩,你去哪里了?
葛玉佩一怔,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范月明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三本学院?
葛玉佩问:为什么不工作啊?
范月明叹息道:唉,心不在焉,无法工作啊。
葛玉佩嘲笑的说:啊?娶了比自己小13岁的女孩,白天还心不在焉呢?
其实,葛玉佩知道范月明的窘境,王景红已经找过他了,说范月明不但是死精子,而且还是阳痿了,这让葛玉佩心里很是畅快,心想,你王景红虽然比我小8岁,但是,还不如我有魅力呢,范月明虽然是死精子,可是,跟我没离婚的时候,还不是阳痿啊,可是,跟你就阳痿了。
葛玉佩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范月明:怎么样?
范月明叹息道:唉,一言难尽啊。
葛玉佩看了看周围,有那么多人路过这里,担心她们的话被别人偷听去,就说:算了,别说了,没意思。
葛玉佩说完,就向三本学院的门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