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满在沈云娇房里呆了一小会,便悄悄地翻窗而去。
沈云娇心里惦记这谢家这件事,便决定跑去谢禾的房间找她问清楚。
谢禾正在房里纳着鞋垫,见沈云娇来访,心里头高兴到不行,热情地拉沈云娇在书桌旁坐下。
沈云娇抬脚迈进了谢禾的房间,视线随便一扫,将这房间大致看了一遍。
谢禾房里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
墙角倚着一些锄头斧头,墙边挂着下雨穿的蓑衣,而衣服则整齐地叠放在角落的小桌子上。
而那床上也很简单,一张被子一个枕头,甚至连床幔都没搭。
这房间比自己住的还要简陋,实在不像是一个闺阁姑娘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谢允文是内阁大学士,俸禄应该是正二品官员那档位的,谢家在京中也是煊赫人家,应该不缺钱,怎么都不来照顾照顾自己的女儿,让她在这里受这些苦。
沈云娇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又喊扶夏从自己房里拿来了几块糕点。
谢禾生性单纯,一听到有吃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可随即又黯淡下来。
“云娇,我老是吃你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谢禾低声说,“我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来招待你。”
“没事,如今天气还不算凉快,那些糕点放着也是会坏,倒不如我们一起解决掉,也省得浪费。”沈云娇笑了笑,语气颇为真诚,“况且我还得谢谢你,今日为了我装病,好让我能够下山。”
听她说了这番话后,谢禾眉眼松快了些,“没事,不过我忘记提醒你,厨院那头有个阮厨娘,脾气不好,惯会拜高踩低,你没受她欺负吧?”
沈云娇回想起那肥婆娘后来的凄惨模样,淡淡地笑了下,“没有,你不用担心。”
她望向谢禾的床,床边枕头旁有几本泛黄的书,像是被翻过无数次,都皱得不像样了。
沈云娇心下一动,抬眸看向谢禾,道,“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些年,你家里人可有来看过你?”
谢禾没料到沈云娇会谈自己的家事,犹豫片刻后才摇摇头,“原先我祖母会派人给我送东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了。”
扶夏这时将那金灿灿的豌豆糕用木盘子端着走了过来,沈云娇将糕点移到谢禾面前。
可谢禾一提到家里事情,胃口一下子就没了。
沈云娇见她萎靡的模样,轻声开口道,“昨日那秦幼然,说你谋害嫡母将她推入水中,这事情可是真的?”
“绝无此事!”谢禾猛地抬起头来,“我是被冤枉的。”
沈云娇顿了顿,将手放在谢禾的手上,郑重其事道,“你若相信我,便跟我讲一下这事情的经过,或许,我能帮你走出这个院子。”
闻言谢禾眼眸睁大了些许,隔了许久她才垂眸答道,“我娘去世得早,从小我便被祖母养在身旁。在我七岁那年,嫡母庞氏突然邀我去园子里赏荷……”
谢禾始终忘不了当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她原本在院里头跟下人玩耍着,突然被庞氏身旁的柳妈妈带到了园子的凉亭处见嫡母。
她以为嫡母只是简单地问自己功课和祖母近况,也没有多防备,直接跟了去。
那时候嫡母挥手叫她,她还高兴地往嫡母身旁跑。
没想到下一秒,嫡母就在她眼前落水,并大声呼救。
等父亲和大夫赶到时,嫡母便说,是谢禾听见她提及腹中有子之事,气得将她推下湖中。
谢禾很是冤枉,可当时只有庞氏和她身旁的孙妈妈在,她百口莫辩。
后来,嫡母腹中胎儿保不住,在家里大闹了一场,父亲也因为受不了外人的指摘,将谢禾送到了清心阁。
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沈云娇一听这事,不禁有些怒气丛生,“你父亲也是糊涂,怎么能相信你嫡母的话呢?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又能有多大力气推人下水?”
谢禾脸色有些惨白,她艰难地开口道,“我原本以为父亲不会信嫡母,可不知道为何他们从我房间中搜出了写上嫡母名字、扎满了针的小人,父亲勃然大怒,便直接将我送到这里。”
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只是谢禾当时年纪尚小,根本就不懂如何保护自己。
一朝被送到清心阁,从此就失去了踏出这个院子的机会。
谢禾曾逃跑过一次,可被观里的道姑抓了回来后,直接上报给谢家。
当晚刘妈妈就拿着藤条怒气冲冲跑到她房间里将她狠狠抽了一番。
后来在这玄清观住久了也就习惯了,她也忘记了以前在谢家的日子。
谢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事已高的祖母。
她其实很想回谢家见祖母一面,可庞氏肯定不会让她走进家门的。
沈云娇见谢禾面上愁云满布叹了一口气后,轻声道,“你嫡母心思恶毒,筹划了这么一出戏,估计就是为了将你赶出家门。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样的动机,才让她对一个七岁小孩下手。
谢禾苦笑道,“我其实一直不明白,原本慈爱的嫡母居然突然变得如此恶毒,但后来我走之前,听到下人说嫡母想要将我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我才知道,她图的是我娘亲给我留下的财产。“
谢禾的亲生母亲柳氏曾是京城有名的大商户,只可惜柳家人都不长命,谢禾之母也是早早撒手人寰。
走之前她将这万贯家财都留给了唯一的女儿谢禾。
这个秘密本来没人知道,只是柳家的远方亲戚有一次登门来打听柳家财产之事,恰巧被庞氏给听了去。
从那之后或许她就下定决心要霸占谢禾的财产。
沈云娇听后,一个计划在她脑袋油然而生。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既可以帮到燕时满,又可以帮到谢禾。
沈云娇殷切地望向谢禾,“你跟我讲讲你嫡母的情况,我来帮你出主意。”
谢禾皱了皱眉头,“我只记得,嫡母身旁有个刘妈妈,是她的心腹,刘妈妈跟了嫡母很多年,但是她丈夫好像是个赌鬼,经常流连于京城赌坊。”
“这样啊,那我有办法了。”沈云娇摸了摸下巴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