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闹钟铃声响起后,房间内隐约有高跟鞋踩水泥地的脚步声,声音很轻,柴问竖起耳朵努力听,以防自己是幻听。
意外总是极具破坏力的,房门从内爆开,整扇铁门重重砸在地上,产生的震动几乎要击穿柴问的耳膜。
作为诱饵的手机被倒地的铁门压了个粉碎,柴问这时也顾不得手机怎么样了,捂着耳朵头疼欲裂。
柴琳的手机作为二梯队放在房门的一侧,这段距离让她的手机幸免于难,只是被吹飞到楼梯下层。
藏在天台楼梯上控制机关的柴琳见状立刻翻越扶手来到柴问旁边,刚落地一股热浪紧随其后从楼梯上奔涌而来。
柴琳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着一个热喷泉口,情急之前撑开雨伞抵挡这股滚烫的气流,伞面迅速萎缩,金属伞骨传导过来的热量让其难以握住。
身后是昏迷的柴问,挡在前面柴琳一步也不能退,直到雨伞完全报废热浪才停下。
柴琳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这股热气烫的通红,即使如此还是先拖着柴问来到下层楼梯上躲避,再往下是墨水般浓郁的黑暗,兄妹俩被卡在中间上下两难。
热流消散后楼梯间重归寂静,柴问艰难爬起身,第一眼看到就是被烫的通红的柴琳,手刚伸出去就被柴琳按下了。
“不要碰我,一碰就疼,有带烫伤用的药膏吗?”
柴问拍了拍自己脑袋,努力回忆医疗包在哪,想不起来就一顿乱翻,终于在夹层里找到了烫伤药膏,这是上次野外吃烧烤时备下的,好在是没有过期。
柴问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挤在柴琳手背上,这个时候只能让她自己擦,别人控制不好力道容易造成二次伤害。
挤药膏的同时也不忘戒备,柴问紧盯着楼上门口的情况,自从门开以后,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让柴问以为自己被震聋了,听到柴琳讲话才打消了疑虑。
老旧的防盗门是被一股声波震开的,蛮力推倒是不会对耳朵造成这么大影响的。
柴问左思右想,符合这种攻击方式的大概只有电影里才有的河东狮吼功,赵玥那种咄咄逼人的形象倒是挺符合他对此类练功者的印象。
正当柴问思索的时候,柴琳掉在角落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播放闹钟铃声,匆忙抹完药膏的柴琳拿起登山镐准备战斗。
柴问前滚翻过去捡起手机想要关闭闹钟,但是发烫的机身一时难以完成操作,只好先强制关机塞进包里。
闹铃停止的一瞬间,柴琳听见了液体滴落的声音,站在上面关手机的柴问却没有反应,显然是耳朵受伤还未恢复。
柴琳举手示意有危险,柴问看到后刚想下来,腿却挪不动了,不知何时一块圆滚滚的黄色物质包裹住了脚面,顺着往上看去是一摊正在流动的蜡油。
黄色的蜡油在房门口形成了一个小喷泉,最上边一阶楼梯像瀑布一样,蜡油顺着楼梯往下流,流到柴问脚边开始顺杆爬。
柴琳想要上前帮忙,没走几步就被蜡油黏住脚了,这些蜡油仿佛是有生命一般,遇到人就自动往身上爬,接触到物体后迅速凝固堆叠。
兄妹俩用手里的工具拼命砸开凝固的蜡油,边砸边往外扯腿,可这些蜡油如同刚吐出来的泡泡糖一样又黏又粘根本扯不动。
两人都是练过的武功的,换做是平常人,控制不好平衡摔倒了,接着就会被蜡油迅速覆盖全身封住口鼻窒息而亡。
楼梯间内空间狭小,泉涌般的蜡油很快将整个楼梯铺平,乍一看如同一条蜿蜒的滑梯。
柴琳在挣扎过程中听了几声孩子的笑声,这笑声越来越近,耳朵不好使的柴问也听见了,抬头往门口看。
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孩子坐在蜡油喷泉上,脸上是一层蜡黄的面具,看不出五官,笑声里翻滚着黏腻的咯痰感。
穿校服的孩子顺着蜡油滑梯往下滑,从门口滑进墨水一样的黑暗里,不一会再次出现在喷泉顶,循环往复,期间路过兄妹俩的时候就会在他们身上画一笔。
孩子用蜡笔画出一个弧度,一笔压着一笔,每一笔的颜色都不一样,柴问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在画彩虹。
画到第三笔的时候蜡油已经没过大腿了,估计等到第七笔画完兄妹俩就被蜡油淹没了。
这种时候柴问也顾不上对方是不是王浩然,在它第四次滑下来的时候,猛地用撬棍插进它的脸上,从眼窝处扎进去自后脑勺下方捅出来。
头部遭受如此狠绝的贯穿伤后居然没有留下一滴血,孩子身体在短暂僵直后开始融化,脑袋像个被捣碎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但自始至终笑声一直没有停止。
孩子融化后楼梯间的蜡油同步开始融化,然后开始倒流回了房子里。
长时间的刨蜡让兄妹俩筋疲力竭,柴琳在蜡油回流之后瘫倒在楼梯上,柴问害怕妹妹出事,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来到柴琳身边,从包中取出食物和水递给柴琳。
“要死也不能做饿死鬼,多少吃一口。”
柴琳接过水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
“这水怎么也一股子蜡味。”
柴问疑惑的看着柴琳手里的矿泉水瓶。
“不可能啊,全新未拆封的,我尝一口。”
柴问拿过水泡喝了一口,没有直接吐出来,紧接着拆开面包咬了一大口,艰难的咽了下去。
“是有股子蜡烛味,这面包吃着也味如嚼蜡,可能是借贷人的特殊能力,吃什么东西都像是在啃蜡烛。”
为了能快速恢复体力,柴琳红着眼眶硬是把面包和水咽了下去,浑身烫的通红都不能使其动摇,但失去味觉对柴琳的打击更严重。
简单休整后,柴问扶着柴琳来到门前,客厅里点着几根黄蜡烛,一张小课桌靠在墙边,课桌前坐着一个孩子。
在孩子旁边是一尊等身大小的蜡像,从那粗犷的线条里能勉强看出是个男人,令柴琳感到意外的是,蜡像头顶有一根粗壮的白色灯芯,在黑头发里显得尤为明显。
课桌前的小孩似乎是在熬夜赶作业,正常家庭的孩子可能只会在假期最后一天赶作业,但赵玥的高压教育方式大概率会逼迫王浩然天天熬夜赶作业。
兄妹俩一瘸一拐走进客厅,分布在四个角上的蜡烛逐渐变得黯淡,伏案写作业的孩子也停笔缩起身子。
进入客厅后兄妹俩才发现,这个家简直是个蜡像馆,阳台餐厅厨房,目光所及之处遍布着各式各样的蜡像。
这些蜡像制作粗糙,四肢和头颅用棱角分明的方块简单示意,与其说是蜡像倒不如说是一个个立起来的棺材。
柴问举起撬棍,想通过它确认自己是否身处剥灵狱,定睛一看,手里的撬棍已经变成一根弯曲的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