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虚抚摸着雪白的胡须，一双清透的眼看向被鲜血染透衣裳的楚白袅。
楚白袅继续说道：“门中弟子皆被百鬼扑杀，我力竭倒地，濒死之际不知为何他没有杀我，而是将百鬼收回旗帜中，化作黑雾朝西方遁去。”
千般猜测只在一瞬。
幻虚笑道：“楚师侄能从那恶鬼手中活下来，实属强运，据你所言，那恶鬼想必极为强大，我会联系鸿武门商量对策。”
“他既然抢夺了还阳镜，未必对我天泽门与鸿武门镇守的法器没有想法，楚师侄就在这里好生养伤，青霄门在外历练的弟子，我会派人将他们召集起来安顿好，你不必担忧。”
“那位恶鬼如果查到有用的信息，我也会派人告知与你。”
楚白袅恭敬拜倒，适时哽咽道：“多谢掌门师叔！”
原身师承青霄门掌门，传闻三大门派的掌门师从同一人，按照辈分唤幻虚为师叔也没错。
幻虚点头，右手翻转打出一道符咒，符咒遁入空中，很快便走来一位身穿道袍的童子，童子正对楚白袅方向鞠躬道：“楚师姐，请随我去休息吧。”
楚白袅起身跟在童子身后准备离开。
沈檀清蓦的出声说道：“我给诸夏烟递了消息，她待会会去寻你，有什么不懂的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可以告诉她。”
楚白袅回头，脸色依旧苍白，她挤出一抹礼貌的笑意，因为尚不知对方名讳，只开口道：“多谢。”
见她走出结界，沈檀清蹙起眉，神色很是困惑：“师兄，她身上当真没有古怪？”
幻虚不像在楚白袅面前那般正经，而是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自收到你小子的传信起，我可是时时刻刻将天眼开着的。”
“天眼之下，鬼怪邪魅无所遁形，亦无法说谎，楚师侄是人类没错，且没有被鬼气入体。”
“刚刚她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幻虚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老人青山开口道：“那枚丹药，疗伤之余也净化鬼气，她照常吞下去，神色无异常，且没有任何旁的气息泄露，你就放心吧。”
青山瞥见沈檀清面上的迷茫，好奇问道：“你觉得她哪里有古怪？”
沈檀清皱眉道：“首先整个宗门的人都死了，为何偏偏她一人还活着？据她所言那恶鬼明显有神智且就是冲着还阳镜去的。”
“一个有神智有所图的鬼为何会特地放跑一个见过他的人类？”
“是真的毫不惧怕我天泽门与鸿武门的调查吗？”
幻虚道：“这的确是处古怪。”
沈檀清接着说：“而且，我从见她第一眼起，便对她凭空生出些好感来，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关心她，如果不是她的问题，莫不成是我的问题？”
“师兄，那你用天眼看看我有没有问题？”
幻虚跟青山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
前者咳嗽了一声，“你没问题。”
沈檀清红润的唇微微张开，“那为什么我——”
“好了檀清，先去召集各阁阁主前往主殿议事，青霄门的事情不容小觑。”
沈檀清垂下眉，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想起了什么，迅速抬头：“我还有事情要禀报。”
他一挥手空中出现一幅画面，正是青霄大殿的模样，只见大殿外的断壁残垣，隐隐约约按照某种轨迹摆放在一起。
“我查看四周的时候发现这是某种大阵，但因为阵法被破坏过，辨认不出。”
幻虚同青山一起站起身，似乎不可置信般查看片刻。
幻虚雪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声音凝重道：“我或许知道为什么只有她活下来了。”
沈檀清看过去。
“这是一个炼鬼的阵法，那只鬼是故意留她一口气，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浸泡在这满地的怨气中从活人生生被炼成怨灵。”
幻虚准确的指出了楚白袅当时所昏迷的地方，“此处是阵眼，你们再看这脉络。”
“看这邪阵模样，应当是因为不知名原因被反噬，所以那丫头才能活下来。”
“如果那只鬼成功了，你们这次去青霄门，门下弟子尽数陨落不说，就连你恐怕也凶多吉少！”
幻虚凝重道，“看来那只鬼比我们想象中更加棘手。”
“活人炼成鬼？”沈檀清不可置信道。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邪阵没被反噬，那么自己见到的将不会是受伤的她，而是变成恶灵失去神智的她。
他想起了今日见到她的第一面，奄奄一息的昏迷模样。
想到自己不仅没有给她疗伤，反而将她捆住扔在一边，心中不受控制的泄露出一丝愧疚。
“那丫头没那么简单，要么她身负极强的气运让邪阵遭受反噬，要么另有旁人救了她，但她没说。”
“那要不要……”沈檀清犹豫道，“派人看着她？”
幻虚看了自己小师弟一眼，似乎有些无语，“不必，人家的事情无需过多追究，目前首当其冲的还是调查那只恶鬼。”
“师兄说得对。”沈檀清不做多言，迅速转身朝外掠去，召集各阁阁主前往主殿议事。
这厢楚白袅跟着童子乘坐仙鹤来到另一座山峰，童子将她带到一处没人的院落，告知她屋内有衣物可换洗后，便自行离开。
服下丹药后楚白袅身上的伤势没那么严重了，她脚步虚浮的踩过青石地砖，走到屋内，洗漱完毕，换上天泽门的道袍坐在凳子上。
一丝极轻肉眼看不见的灵气绕着她指尖盘旋片刻没入她的身体。
这个世界有古怪，按理来说有灵气，那么应当存在仙人才对。
可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师兄的残魂，亦或是天泽门的掌门与长老，体内灵气纯净粘稠，可就像一个容器一般只是将灵气盛着而已。
肉体顶多在灵气的冲刷下长寿一些，却无法吸收灵气达到白日飞升。
她闭上眼，引导灵气照着修仙功法运转一圈，可这具身体的精气神就像绝缘体一般，吸收不了分毫。
就连自己的神魂，亦未得到半点滋补。
楚白袅沉思片刻，换了一本锻体功法，灵气顺着经脉肌理游行，反复撕扯复原后，她发现亦无法锻体。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