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奇沉默了，忽然怪异到极点地怪笑起来，道：“你他妈疯了，你拿能杀我的东西威胁我，让我主动去死啊？”
    “是的。”女人很认真地说道。
    “好啊，做的不错。”张克奇凑到她跟前，一字一句地道：“那，你，交出去吧，交，反正横竖都是死，但在那之前，我会拿这把刀砍开你身上所有部位，让你痛不欲生，让你跟我陪葬。”
    “真勇敢。”女人忽然笑了起来：“抛开你那个重要的恩人不谈，如果你手下那群弟兄也像你一样勇敢就好了。”
    张克奇怒火中烧，脸上的横肉都气得一抖一抖。
    “知道王凯为什么想要你死吗？”女人道：“因为你是王家的‘开国功臣’，一员猛将，就像汉高祖刘邦手下的韩信，成也萧何败萧何，然而这只是比喻，你不是韩信。”
    “你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占着他手下一大块儿肥缺太久了，手上都是听你话的弟兄，就算你落魄了，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把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卸磨杀驴，会凉了人心。”
    女人冷酷地描述道：“所以他需要一个由头，快速把你按死，并把你手下那群人合理地挖出来，取而代之。”
    “有多少人会死啊？”女人戏谑地道：“而你本来的一切，都会被交到一个女人手上，那个女人你也认识，是王凯的情妇，望海那个知名的职业级烂裤裆狐狸精，她家里有的是资源，强强联合，甩你和你的兄弟们出局。”
    张克奇太明白了，她说的这一切都可能成真。
    “我给你阐明了利弊，现在到你做选择了。”她态度忽然放松了下来，说道：“或者我给你另外一个选项，我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而你假戏真做，真的投靠那个鲁老板，成为一根钉在王凯身边的钉子。
    这个主意不错吧？是王凯先不仁不义的，你这么做只能算自保，而非背叛。”
    张克奇闭上了眼，久久不语，足有五分钟后，他才下定了决心，睁眼道：“我操你妈！”
    “忠义！”女人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也闭上眼睛，道：“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就动手吧。”
    张克奇却丢下水果刀，道：“少他妈废话，你想要怎么做？”
    她平静地戴上手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把被塑封袋包好的手枪，道：“在文件的最后一页，有指定好的位置，你去哪儿用这把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张克奇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个地址，瞬间就明白了她们的意图，不可思议地道：“你，你想用我的死，往李泽身上泼脏水？”
    女人只是微笑，道：“如果你这么选，那我立刻离开，并且烧毁这份文件及其原件，而故事会有另外一个走向，在那个走向里，你和你的兄弟们是英雄，反抗李泽勾结外人，保护王凯和王家的英雄。”
    “.......”张克奇浑身发抖，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最后的理智撑着他问出下一个问题：“告诉我，是不是崔力学把我卖了？”
    “他不知情，那个女孩是他，”女人顿了一下：“嗯，‘偶然’发现到的宝藏，然后就献宝似的送给了你。”
    张克奇低下头，最后问道：“你，绝对不是一个人做的这些事，你背后是谁？”
    “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女人道：“有个人让我替他给你问个好。”
    “谁？”
    “季阳海。”
    张克奇沉默了一会，突然释怀、认命地笑了：“操你妈的王凯，操你妈的李泽，操你妈的季阳海。”
    ......
    ......
    城西高档住宅区，某个偏僻商区的三楼咖啡馆里，两个看年龄还是学生，打扮却相当成熟的孩子，包下了整个餐厅，坐在复式上层，靠窗户的位置，点了两份餐，等上菜的时间，男孩看着女孩，而女孩看着窗外。
    不多时，女孩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眼信息，又放下，然后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男孩，很有意思的是，男孩这时又移开了目光。
    她暖暖地望着少年，问道：“你想好了吗？”
    少年低下头，拿叉子捞沙拉，猛猛往嘴里炫，嘟囔着道：“我想不想的，跟我个人意愿没关系啊，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全国顶尖学府，你这问题问的我，就像问我想不想一夜暴富，年薪百万。
    我是想，可没那命啊，力所不能及，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天才，全校乃至全省第一的王衿伶学姐，你选学校，而不是学校选你。”
    王衿伶抿了抿嘴，望着陈庭汉，忽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有。”
    服务生送来正餐牛排，让两人的对话中断片刻，等到服务生离开，她才一刀切下盘中的牛肉，舒缓而优雅地送入口中，说道：“只是觉得，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从不和废物来往，我会允许你待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陈庭汉低着头，道：“你为什么想要我和你考一所大学？”
    王衿伶细细咀嚼着牛肉，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
    陈庭汉叉沙拉的手一下顿住了，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可爱。
    王衿伶其实刚刚是想起，石子蕊和她说的那番话。她说：你王衿伶以后是王家家主，如果按你爹的作风，你应该在外面养几个野男人，不过你不是那种烂裤裆的婊子，那你要是想玩男人了，身边总得有一个。
    你看对眼的这个就不错，从还在读书时就养着，而且忠心耿耿，足够聪明，像你一样聪明，能做事，靠得住。
    王衿伶反问她：“你觉得像我这种人，会爱谁吗？”
    石子蕊冷笑两句，回她：“你爱不爱我不知道，反正你不是土里长出来的笋，一茬又一茬，你以后肯定想跟男人上床。”
    想到这儿，王衿伶就有点想笑，真不知道这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张口就能说这些垃圾话，想来也不会是个贞洁烈女。
    菜过五味，王衿伶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信息告诉她，该看向窗外了。
    窗外，张克奇来到了指定的地点，遵循着既定的路线，按着剧本行动，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走进了一家俱乐部之内。
    坐在最佳的观察位置，也不能透过玻璃窗户和热闹的车水马龙，听到那里面不起眼角落里传来的消音手枪枪声。
    她却仿佛听到了死亡的钟声，感慨般地叹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潮红，长年达到顶峰而无法释怀的恨在此刻烟消云散，然后又快速积累起新的情绪。
    死亡、杀戮的价值，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这也只是个开始，复仇的第一声钟鸣。
    王衿伶切下牛排最肥美多汁的部位，叉在叉子上，伸给陈庭汉。
    看着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他，王衿伶恶作剧般，开怀笑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男孩的心已经属于她了。
    而她呢？她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吗？不，绝对不会的。
    ......
    ......
    “王衿伶肯定喜欢你。”
    现世，二零一四年十月十八号。
    李紫衫对着正吃盒饭的陈庭汉，幽幽地如此问道，导致他从鼻孔里喷出了米粒，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