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洪......”陈庭汉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挑出一张照片：“是他吗？”
程文翰凑近一些，辨认出来后说道：“是他，就是他带着人来找我，跟我谈了那件事情。”
陈庭汉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不老实，你刚刚说他是个小马仔，如果他领着一票子人出现在你面前，威风凛凛地跟你谈生意，那你怎么会叫他是个马仔，而不是所谓的‘洪哥’？”
程文翰哽住了，心虚泛上脸庞。
“不要跟我玩心眼，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陈庭汉说道：“当天跟你谈生意的，应该是另一个更具有分量的人物，出于谨慎考虑，他让你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报洪朋的名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程文翰的心防终于被凿穿，认命般地说道：“他，他说他姓魏。”
陈庭汉再次选出照片，图上的是魏阳荣：“是这个吗？”
“不是，但有几分像。”程文翰说道。
“那，是他吗？”陈庭汉将照片翻向下一张，给他看清。对方此刻也已经懒得应对，知无不言了：“对，是他。”
第一张图是魏阳荣，而第二张里的人，是魏雪松。
这两个真正的道上“兄弟”，一个死了，一个又立马接过了下一棒，而那个洪朋更是演技出色，居然把这事给强行隐瞒了下来，骗过了石子蕊，假装双方毫无关联......想明白这一点，他抓住了接下来行动的关键，立马起身，踹开车门。
“等，等一下。”程文翰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这东西现在是不是归我了？我可以烧了吗？”
“你喜欢烧就烧，”陈庭汉冷冷地说道：“反正是备份，你想烧多少，我就再给你弄来。”
“......”程文翰颓了，他说道：“那你说，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总不能拿着我一辈子。”
陈庭汉一乐，说道：“以后怎么样得看我心情，不过就在待会，等你们两个下了车，上到我舅舅家里，你们应该说些什么，采取什么态度，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唉。”程文翰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了算。”
......
陈庭汉离开停车场，没留下半点痕迹，除了程文翰手上的血迹，没人能证明他来过，等他没有折返回来的迹象后，程文翰恶狠狠盯着他兄弟程浪，仿佛要扑上去把他咬死，但半晌后，又忽然泄了气。
程文翰哪儿能猜不出来，这兄弟和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问道：“你被拿了什么把柄？”
“我在车上玩女人的录像。”程浪早就开摆了，坐在旁边，保持接近瘫痪的坐姿：“半个月，每一次，都被录了。”
程文翰突然骂道：“去你妈的，狗娘养的。”
程浪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咱们俩一个妈。”
......
......
王家大宅，深夜。
大宅所处的这条街，位置或许并非得天独厚，但确实是有独一无二的奢华风格，长时间亮灯，道路笔直，夜晚的风就如此从街这边灌入那边，入到深夜，这些灯火却又不那么充足。浓雾收拢了如何一片深沉的夜，会不会像一张怪兽的嘴，死死撑开，等人落入其中？
没有人爱往这边走，只是终究会有人来往，而钟音华，像是古代帝王被逐到冷宫的妃子，好不容易有了些许闲暇喘息的时间，被召到殿上，吃吃饭，聊聊天，还要仰人鼻息。
仰谁的鼻息？她就坐在车上，一步也不想往下挪，因为那个女人就站在门口，张开双臂欢迎她的到来。
“如果我现在掏枪，打穿她的笑脸，把她脑浆打的溅在后面的门上，我是不是就赢了？”隔着下放的车窗，钟音华故意不带任何感情地大声说道。
给她开车的石子蕊沉默片刻后说道：“不，您会一败涂地。”
钟音华忽然一笑，不等石子蕊动作，径直拉开车门，往下快步奔去，那神态与动作之急促和凌厉，配合之前那话语，仿佛让人觉得她下一秒真要掏枪，打爆艾春晓的头。
然而艾春晓对她的动作不为所动，站稳在原地，直到两人脸对着脸。
两个女人对视，眼神不能为刀剑，伤不到人，站在那儿也不够体面，钟音华不在乎，艾春晓却要脸，她微微低头，示弱般道：“晚上好，钟姐。”
“你怎么还不死。”钟音华淡淡吐出诅咒。
“时候未到呢。”艾春晓捂嘴轻笑，轻描淡写。
然后两人并肩进了屋子里，客厅上照例摆着一席好菜，只不过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王凯在，李泽在，其他几个王氏集团的高管也在，李家的兄妹二人则侍立在一边，没有入座。
“坐吧。”王凯瞥了两人一眼，随意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进来说，站在门口是要摆给谁看，不嫌丢人吗？”
钟音华面无表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什么话也不说。
王凯也懒得理她，多年夫妻没有感情，只有恩怨。他抿了口酒，说道：“我们今天就关于最近的有些事情，发表一些看法，但今天我不点名，希望你们不要保持沉默。”
“谁先来？”
众人居然真的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起来，李泽看他们这样子，冷笑两声，率先站起身，诚挚无比地说道：“王哥，王总，在座的各位，我以我李泽的人格发誓，魏雪松、魏阳荣两兄弟，绝不是我派出去的人。
众所周知，这两个都是张克奇的旧部，如今他人在牢里，我接管他的工作，为了免去一些闲言碎语，生怕别人嚼了舌根，我是瞻前顾后，张克奇那些弟兄，我能安排的全安排了。”
“这两兄弟也是我安排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李泽说道：“我为什么要派这两个人去做这么明晃晃的事情，要惹来一身骚？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有什么好处，您还不知道吗？”艾春晓掩嘴轻笑，发难道：“你呀，肯定是有利可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