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日子甜如蜜霜,也可能在急诊的工作充实忙碌。
总之,衡江第一场秋雨落下的傍晚,闻烟和江北一起回家时,才意识到她婚后的第一个夏天结束了。
江北刚做了一个大手术,闻烟没让他开车。
回家的路上,闻烟突然想到今天在急诊遇到的奇葩事。
“下午有个老太太被120拉来的,说话牙齿打颤,还经常头晕眼花,每天都晕乎乎的。”
闻烟忍着笑,“这老太太特有意思,来医院看门诊看了好几次。颈椎和别的都没毛病,当时接诊的大夫都要转你们神外去了。”
江北听她说着,不禁问道,“怎么没去?”
在等路灯,闻烟松了刹车,看着他,“这老太太做过核磁,颅内没有异常。”
江北沉思着,“这种不明原因的头晕确实难搞。”
闻烟哈哈笑着,变了绿灯,她踩着油门往前走。“偏巧大师哥来了,让老太太张大嘴巴。”
闻烟又开始笑,止不住的开心。
江北原本有些累,看她如此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追问她到底为什么。
“老太太镶着一颗金牙,旁边还有一颗铝的。”
江北反应几秒,也笑了起来,“合着老太太嘴里装了一套通电装置。”
闻烟笑着,手一直在晃,“对,金和铝,加上唾液,这不就是电池么。”
她又笑了会,“重点是,老太太走后,大师哥给人取名,新能源老太太。”
笑话讲完,他们也快到家了。
江北的疲累被闻烟的笑话一扫而空。
“咱们去趟超市吧,冰箱里存货可怜。”他笑着说。
“好。”闻烟打着方向盘,车子左转,去了前面不远的超市。
婚后,江北似乎一直都很乐于在这些烟火气十足的地方。两人都闲暇时,还会一起去菜市场。
超市的生鲜区,闻烟看着鲜活的海鲜走不动了。
“想吃?”江北问。
闻烟点点头,“可咱们都不会做。”
江北推着车,“不要紧,有人会做。”
闻烟乐呵呵地,“谁?”
江北捏着她小巧的鼻尖,“陆一鸣最近在追女孩子,斥巨资在咱们前楼租了套房子。”
“他会?”闻烟明显不信。
江北龙拢着她避开人群,“他家阿姨会。”
“无耻,一个人还请个阿姨。”闻烟愤愤说道。
江北选了好些,“那是他追女孩儿的资本,每天表孝心给人送饭去呢。”
闻烟:。。。一群骗子。
在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陆一鸣和他的阿姨已经在闻烟家楼下等着了。
在电梯里遇见,陆一鸣穿着件实在说不出风格的花衬衫吊儿郎当的说,“你们俩真行,吃个饭这么费劲。”
闻烟没理他,她十分好奇那姑娘。因为阿姨在,她忍着没开口。
到了家,把买好的菜放在岛台上。
阿姨带上围裙,“你们去忙吧,我自己能行。”
陆一鸣也在沙发上叫嚣,“闻烟,你别捣乱。就你那技术,绝对在给阿姨添乱。”
江北换完衣服出来,扔给他一瓶苏打水。
“说说你的女孩儿。”
闻烟刚走到卧室门口,“不许说,等我出来再讲。”
原来是某天陆一鸣开车无聊,溜到大学城,远远看见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走在雨幕中。
身姿绰约,风情无限。
他形容,那女子就像凭空闪现的仙女一般。经他多方打探,才知道人家住这里。
闻烟坐在懒人沙发上,鼓捣着新买的游戏机。
“我动了心。”
江北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闻烟扔下游戏机手柄,笑他的大言不惭,“你明明先走了肾,非得说的那么高大上。”
陆一鸣拍着抱枕,“老子动了心。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的,江家风波也停了。虽然分了家,可三哥已经稳坐掌门人。分出去的那点产业,全是鸡肋。”
是的,江家尘埃落定,江北的父母一气之下远赴国外。
卸去权力的江家主母,完全没有之前的跋扈。
江家老宅,也全由江南打理。
江家爷爷身体健康,如今还在南方养老,不愿回来。
原本看起来祥和的江家,历经四分五裂之后,开启新的篇章。
领航员江南会让这艘巨轮,永远活跃在沉浮的海面上。
闻烟想到江北母亲出国前在急诊堵着见她那天,雨很大,风不平。
雨滴狠狠砸在地面上,不知道在宣泄什么。
“您找我,什么事?”闻烟沉静地说着。
“你赢了,为何不当着我的面,尽情的笑?”江夫人还真是,顽固地狠。
闻烟叹着气,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我笑或不笑,都是我的自由。你找我,不是想看我笑的吧?”
江夫人的包横在两人之间,闻烟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豪门阔太的生活,你不羡慕?被人簇拥着,到哪儿都受人尊敬,你也不想?”
闻烟细细思考着她的话,也实在没想到她会问这些。
她以为江夫人会斥责她,会声嘶力竭地埋怨她抢走她最喜欢的儿子。
“目前的生活就是我满意的,吃穿不愁,收入尚可。三十块的帆布包和三百万的稀缺鳄鱼皮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工具。不管您信不信,就算江北现在提出要跟我去温县支援,我也会答应。
因为我,从来不畏惧生活的苦难。”
江夫人神色微变,“抓了宁弈,联合江南明明可以扳倒我,为何放弃?”
闻烟这会儿淡淡笑着,“因为您始终是江北的母亲,赐予他一身血肉。才有了如今我和他,就为这点,我不会把你赶尽杀绝。”
“你当然不会。比起赶尽杀绝,母子情分被斩断才是真的心狠手辣。你想让我在以后得日子每每想到这些,都肝肠寸断,痛苦不堪。”
闻烟抬眸,盯着她,“不错,这是我的本意。”
对面雍容华贵的女子还是那般,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身体凿穿。
“我真后悔,就该在那个雨天,要了你的命。”
闻烟转着无名指的戒指,晃在她眼前,“对,你要了我的命才对。可老天不会顺你心意,因为你的心从根儿上烂掉了。
江夫人,我不是沉婉,你也不要把我假想成沉婉。她愿意息事宁人是你们那个特殊年代造就的,可我不是她。”
她靠着椅背,神情懒散,“多说无益,明日你就要出国,你儿子我会照顾好的。祝您一路平安,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