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敲门声响。
    刁大河起身去开门，原来是小舅子李从军。
    李从军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背着一个背篓站在门口。
    “从军，快进来！”刁大河热情招呼。
    李从军把背上背篓摘了下来，递给刁大河。
    “姐夫，这是我爹让我送过来的。背篓里还有几个土豆，还有一把干菜，是我嫂子让拿给你的。”
    刁大河没接，笑着叫道：“从军进来！”
    李从军举了举背篓，说道：“不了，我还有作业呢。我……我得回家做作业！”
    门一开，李从军就闻到了浓烈的肉香，他的尊严让他不愿意占这个便宜。
    “进来，我有事儿找你帮忙！”刁大河接过背篓说道。
    听见需要帮忙，李从军不再扭捏，跟着进了院子。
    “帮我关门。”刁大河喊道，李从军听话的关上了大门。
    这时候，秀芝也迎出了门，见李从军进来高兴的笑了。
    和李建军不同，秀芝和李从军年龄相近，平常姐弟俩感情最好。秀芝出嫁，李从军还用一块铜砸了个勺子送给她。
    刁大河把干菜和土豆拿出来交给秀芝，然后把背篓送进了仓房。
    出来后见李从军还站在院子里，上前一把搂住肩膀，笑着道：“到家门口了还不进来？这是把你姐夫当外人啊。”
    李从军红了脸，这姐夫哪儿都好，就是太过热情让人受不了。
    “姐夫，你……你叫我帮你干啥？”
    “你不是帮完忙了吗！”
    看李从军有点儿糊涂，刁大河笑着解释：“帮我关门啊！”
    搂着肩膀，把李从军带进了屋子。
    “今天这只竹鼠六斤重，你不帮忙肯定吃不了，这大夏天的，不吃就坏了。”
    看秀芝往灶坑里添火，刁大河道：“媳妇儿，把土豆切两个扔到锅里，我最喜欢吃肉里面的土豆了。”
    秀芝答应一声，麻利的清洗土豆，切块儿扔进锅里，削皮是不可能削皮的，连削皮的工具都没有怎么削皮？
    李从军很有眼色，立即接替了秀芝的位置，开始给灶坑添火。
    刁大河坐在他旁边，为了避免尴尬，没话找话问道：“从军，你上高中是在公社吧？”
    李从军点头回答，“对啊！”
    “那么远，每天要走很长时间吧？”
    “走一个半小时到学校。”
    “那每天往返不是要三个小时？”刁大河惊讶道。
    “嗯，正常情况下三个小时够了，要是下雨阴天可能更久！”
    秀芝拿着铲子铲了下肉，一种奇特的香气溢了出来，惹人口水直流。
    刁大河吞咽了下口水问道：“这么远，学校没住校的地方吗？”
    李从军也偷偷咽了下口水回答：“住校要交柴火钱，还要交粮食，咱家给我交个学费已经是难得了，别的不敢奢望。”
    炖肉必须炖够了火候，要不不好吃。
    秀芝重新盖好了锅盖，问道：“从军，你上大学上得了吗？”
    李从军往灶堂里扔了一根木材，道：“很难，现在都是工农兵推荐上大学，咱们大队每年就那么一个半个的名额，轮也轮不到我啊。”
    “那你毕业怎么办？”秀芝问道。
    “还能怎么办？咱们公社那几个社办工厂有没有文化都能干，也用不上我。还不是回来种地！”
    刁大河笑着道：“我还是高中毕业呢，不是一样到了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不要过于沮丧，到时候姐夫带着你一起过好日子。”
    李从军笑了，点头道：“行，别的不用，到时候你就教我怎么抓竹鼠就行，咱们村牛家那哥几个就会抓竹鼠，我问他们，他们也不可肯告诉我。”
    “这个可以有，”刁大河道，“到时候我教你几手绝的，赛过牛家哥几个。”
    饭香肉熟，端饭上桌，盛肉出锅。
    竹鼠太大，秀芝又放了好几个土豆，在锅里不觉得，盛出来竟然有大半个洋铁盆。
    鼠肉软烂，土豆金黄，香气四溢。
    秀芝傻傻的道：“天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肉。”
    三个人全都笑了。
    刁大河伸手拿过两个陶碗，盛出两碗土豆炖肉。
    对秀芝说道：“你和从军先吃饭。今天队长和李嫂子、冯老师都帮你说了话，咱们吃肉不能不想着点儿。多多少少的，我去给这两家送去点儿。”
    秀芝立即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去给冯老师和李嫂子送肉，你去队长家！”
    “别了，你要是和我一起去了，从军再跑了，刚才我好不容易把他留下了的。”
    李从军红着脸笑道：“姐夫，你和我姐去吧！有肉吃，我不跑！”
    秀芝也道：“李嫂子家里近，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一会儿。”
    看秀芝执意要去，刁大河无奈只好同意。
    刁大河端了一碗肉送到了李海山家。
    秀芝端了一碗肉送到了李寡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