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川听到周阳的话后并没有觉得什么。
    这很正常，刘乘风的记忆修改本就是利用精神能量将那段记忆屏蔽而已，记忆一直都在，只是周阳没办法回忆起来而已。
    可周阳的下一句话却让廖川皱起了眉头。
    “我想起了当时乔胜那神奇的催眠能力，也想起了你为了救我和我爸妈一起被乔胜拐进那间厂房时的情形……”
    说到这，周阳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怪异，“之后便是我被乔胜一脚踹晕过去，记忆本应该就此结束了，可是我的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些我本应该看不到的记忆……”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记忆……就是……我看到了你，当时你的右手忽然出现一道蓝光，然后你就这么往脸上一抹，一个笑脸面具就戴在你脸上了，然后在后来……”
    后面的话周阳没说，但是廖川却是一清二楚。
    作为那场绑架案唯一知晓全部情况、且唯一活着且清醒的人，廖川当然知道周阳说的是对的，可是廖川明明记得周阳是真的晕过去了，不然以周阳的性格，在医院还没清除记忆的时候，周阳就会忍不住和廖川说出来了。
    看到廖川沉默不语的模样，周阳继续说道。
    “其实新生考核那天我想起这些的时候，我就是单纯的觉得是自己脑子错乱了，不然没见过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脑子里呢？你说是吧，老廖？”
    周阳自嘲般的笑了笑，可他看向廖川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但是后面你在学校摆擂台时的种种表现，让我突然开始怀疑我脑海里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直到我看到预赛的录像，你杀刘巧时的画面，画面中你的形象突然和我脑海中的你重合了，我想，那也许不是我的臆想……”
    廖川听到这已经明白，周阳肯定是在一定程度上知晓了自己的秘密，廖川本想开口解释，不过周阳却没有给廖川开口的机会，而是抢先一步继续说道。
    “不过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早在你帮我抢回玉牌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个我百分之百了解的廖川了，但当时我却觉得，只要你还是廖川，这就足够了。”
    “可当我们都考入北社大之后，我发现我们变了，你成了天之骄子，而我还是那个除了家里有点钱以外没什么出息的人，我那时候还有些自欺欺人，觉得只要咱们的友谊不变，就算你以后成了再牛逼的人物，总不可能不认我这个兄弟吧？”
    周阳说到这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就连廖川也是被这句话弄得笑出声来，刚刚略显沉闷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一些。
    “我抱着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你去参加那个比赛，直到你参加预赛的录像寄了回来……”
    “老廖，问你个问题，除了比赛时必要的交流，你和你的那些参赛队友……有过像咱们这般的闲聊么？”
    周阳的问题让廖川猛的一怔，廖川仔细的回想了一番，除了乌建出事之前和他有过简单的交流，再就是决赛里第十四天时和童雷的夜谈，剩下的廖川好像真的没怎么说过太随意性的话题了……
    看着廖川的表情，周阳会心一笑，“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肯定是能少说话绝不会多说一句的主。”
    “我太了解你了，也许别人都会惊讶于你预赛时特立独行的表现，但是我完全不意外你的选择，因为咱俩打游戏的时候你也一直是这样，一个人单干，只要能赢，你能想尽一切办法。”
    直到这一刻，廖川才真切的从周阳的脸上看到较大的情绪变化，只见周阳收敛了刚刚的笑意模样，整个表情只剩下落寞的无奈。
    “廖川，我现在有点怀念我们不是觉醒者的日子了，那时候你就算再特立独行，我都能把你拉回来，可是现在，你已经跑出太远太远了……我已经够不到你了，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你变成了一个心中只剩下目标，并觉得任何人都可有可无的人。”
    说完这些，周阳长出一口气，并紧紧的盯着廖川的反应。
    廖川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其实廖川和周阳关系莫逆并不只是因为两人认识的时间长，这其中更是因为周阳能够迁就廖川那看似随和、实则古怪的脾性。
    廖川在高中的时候虽然和谁都能插科打诨几句，但是和人交往从不深交，因为在廖川看来，人的交际圈子在不停的变化，身边的人也会如随着圈子的变化而变化，与其分别时痛哭流涕，不如在交往中留有余地，这样自己也不至于徒劳伤神。
    上辈子的廖川一直坚守着这样的交往原则，即使是这一世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这一世的廖川因为觉醒者身份的加持，导致他所接触的人和事都发生了飞速的变化，短短不到两个半月的时间，廖川便觉得比自己以前两三年认识的人还要多，而这些在廖川看来不过过眼云烟的人和事，自然不会让廖川投入太多的情感。
    所以预赛时他才会如此的特立独行，并且也没有和任何人解释的意图。
    其实周阳的担心虽然存在，但也没有那么夸张，他毕竟没有看到决赛时的廖川，如果他能看到第十四天时廖川和童雷的交谈，便不会这么忧心忡忡。
    不过此时，让廖川更在意的，还是周阳一开始时，那段所谓的脑海中的“记忆”的事情。
    廖川思考片刻后，面色严肃的看着周阳说道。
    “老周，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忘掉你脑海里绑架案那段和我有关的记忆，并且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至于你说的有关于我的事情……我只能说，我们其实都变了，但我们其实也都没变，你还是那个心思细腻的人，所以才能看出这么多……”
    “而我，也还是从前的那个我，除了实力以外，我还会是那个，为了达到目标，可以竭尽全力、放弃一切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