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瓦萨里回廊的布法蒂公馆是一栋漂亮的建筑。
    墙面整洁，门窗闪亮。
    每天都有干净文雅的孩子们来往于此。
    和枫丹廷其他漂亮的公馆不同。
    布法蒂公馆登记在册的产权人并不居住在这里，甚至周围没有人听说过她。
    文件上签署的不过是一个假名，真正的主宰者另有其人。
    当大门关起，黑夜中响起孩子们的窃窃私语。
    他们会提起一个称呼：[父亲]。
    说到「父亲」，有人面露崇拜，有人心怀畏惧，也有人神色复杂。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语气都会变得恭敬。
    孩子们所处的组织名为[壁炉之家]，隶属于愚人众。
    这里收养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孤儿。
    昂贵的布法蒂公馆不过是「家」的一角。
    而他们口中的「父亲」——也就是壁炉之家的家主。
    正是如今的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仆人]阿蕾奇诺。
    凡是与[仆人]打过交道的人，几乎都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总是能轻易占据谈话的主导权。
    当那双特殊的眼睛望过来时，极少有人能面不改色地藏住内心的秘密。
    她出手也从不留情，谈笑间收拾好一切。
    甚至会贴心地打扫现场，不让后来者留下心理阴影。
    但这都并非她最难对付的地方，[未知]才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那怕朝夕相处的孩子们，对她也谈不上了解。
    但沐阳显然不在此列。
    他有着阿蕾奇诺的情报。
    所以两人面对面对谈时，其实处于未知状态的是[仆人]一方。
    [仆人]当然不这么觉得。
    她认为自己的调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能让她这么上心的人可不多。
    甚至还为此亲自跑了一趟稻妻。
    仆人给沐阳倒了一杯红茶。
    对于自己的那双受诅咒的手，她倒是从来都不掩饰。
    与弱者来说，这或许会成为别人攻击诋毁的点。
    但她是强者，没人敢对此提出质疑。
    仆人以为沐阳会对此感兴趣。
    没想到，沐阳抿了一口茶之后，问的却是关于林尼和琳妮特的问题。
    他很直接。
    “你们是情报部门，既然能想到监视我，就知道我向来跟愚人众不对付。”
    “竟然派了两个最厉害的孩子，不怕他们有去无回吗？”
    “沐阳先生似乎把自己想得太特别了。”仆人翘着二郎腿。
    “孩子们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生，这才多看了两眼。”
    这事其实真闹出去，两边都不占理。
    甚至闹到歌剧院，枫丹的民众可能更偏向于本地人。
    见沐阳没有搭话，仆人接着道，“不知道先生这次过来枫丹，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据我所知，我们枫丹没有供你挑战的对象吧，比起[公子]那样的武斗派，我更喜欢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
    根据调查结果。
    仆人已经将沐阳给归类了。
    那就是[公子]、雷神那样的战斗狂人。
    他在璃月港的商人伪装，不过也是为了应对某次危机而已。
    这个身份还方便他开启须弥商路。
    至于为什么沐阳没有在须弥阻挠愚人众的计划。
    那仆人就无从知晓了。
    照理来说，沐阳应该很期待须弥之行才对。
    毕竟蒙德龙灾之前，只有博士一个人跟沐阳打过照面。
    而博士的任务，就是须弥的草神之心...
    沐阳依旧是不紧不慢，说话的时候也会看着仆人的双眼，丝毫不惧。
    “只是做点小生意，家里种了些新茶，不知道在枫丹能不能打开销路。”
    仆人见状，还真的跟沐阳聊起了茶叶生意。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
    揣着明白装糊涂。
    反正就是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明知对方是在打探，却还是说茶叶的事。
    几番交手下来，仆人的态度很明显地改变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沐阳相比于公子，更适合当一个执行官。
    公子是个天赋极高的战斗天才，假以时日，他的实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但他有个缺点，太单纯。
    他喜欢用善意去揣测别人。
    就比如公鸡。
    按一般人的想法，公鸡经常在节假日拜访公子的家人。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乖乖听话办事。
    但公子不这么想。
    他觉得公鸡是好人，市长这么忙还抽空关心他的弟弟妹妹...
    好人？
    好人还能当上市长？
    但沐阳就不一样了。
    也许是阅历的缘故，他这个人复杂得很。
    沐阳可以轻易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假话反着说，真话说一半。
    没有人能看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可惜了，这样的人不能为她所用。
    不过也不一定，仆人也看不上博士。
    兴许往后和沐阳真的有合作的机会。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仆人终于不装了。
    “沐阳先生可曾听过枫丹的灭世预言？”
    “山野之人，品茶练剑，未曾听闻。”
    沐阳知道，但‘沐阳’可不应该知道。
    他那时候估计都开睡了。
    仆人站起身来，开始讲述这个预言。
    所有的枫丹人一出生，便带着罪孽。
    无论正义的国度枫丹再怎么进行审判，都无法消解。
    直到某一天，枫丹的海平面会开始上升，背负罪孽的人们，逐渐被海水淹没。
    最终，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自己在神座上哭泣。
    至此...枫丹人的罪孽才会得以洗刷。
    仆人表示，相比起神之心。
    她更在意自己的家乡是否真的会被毁灭。
    仆人会这么开诚布公，也是调查了沐阳对于金发旅者的特殊照顾。
    而那位金发的旅者，对神之心也很感兴趣。
    不过，仆人这番绘声绘色的表演。
    却只能换来沐阳在心中偷偷地吐槽。
    “还你的家乡枫丹，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是枫丹人吗你？”
    不过，表面上沐阳倒是不会这么直白。
    你担心家乡是吧，那我也担心。
    我担心自己的好茶叶没了销路。
    眼见沐阳这样油盐不进，仆人只觉得这场会面算是走到头了。
    她原以为调查了这么多，应该能拿捏一下沐阳。
    但现在不敢确定了。
    为什么沐阳自己一个人搜集情报，却似乎懂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多？
    好在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
    对于林尼和琳妮特来说。
    也是一场不错的试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