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和水桂具体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当有人发现水桂时,水桂躺在鞋厂地下通道的垃圾桶旁边,他脸色拉白,双目紧闭,双手双脚齐根全部被砍断,不知所踪。
后来,公安拉起警戒线,调来警犬,从鞋厂一里多路外的垃圾桶里找到水桂的、被老鼠,野狗啃噬得面目全非的手脚骨头。
……
当华姐从鞋厂地下通道出来时,路边有个摆地摊的小贩看见了她。
据摆地摊的小贩反应,当时华姐戴着只露眼睛的头盔,但满身都是血,手里拎着一把尚在滴血的骨头,宛如杀神降世一般,浑身散发的那种杀气,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
小贩说,当时看见这样一个杀人犯从鞋厂冲出来,他肠子都悔青了,又惊又怕,生怕华姐杀了他这个目击证人,灭口。
但华姐并没有理会小贩,冷冷瞥了小贩一眼后,从摩托车储藏箱里拿了一副崭新的白色绒线手套戴上,拎着斧头,就走了。
从这一点看,华姐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闹事杀人,招摇过市,这般行为,不是神经病,就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
华姐从鞋厂地下室出来后,拎着斧头,一手拎着个鼓鼓胀胀的还在滴血的蛇皮袋子,沿着红岭路,直奔第二个惨案现场!
第二处惨案现场,就是鸡婆的洗头房!
华姐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鸡婆去的!
……
我之所以知道水桂是出卖峰哥的头号人物,是2月8号这天下午,华姐在动手的前十几分钟,曾经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将对水桂的怀疑,告诉了我。
在鞋厂地下通道,水桂被华姐剁成人干,这也可以从侧面佐证华姐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水桂十有八九就是出卖峰哥的人。
华姐和水桂,在此之前,并无私人恩怨,若不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华姐以这么残忍的手段,将水桂肢解的理由!
顺着这个逻辑推导,除罗双外,水桂是第二个知道华姐在聚味堂吃饭的人,甚至水桂和独狼李世光都有暗地里的勾连,所以,水桂被华姐砍死了!
水桂死了活该,但华姐找鸡婆干什么?
兄弟一场,这几年,我从没听过华姐和鸡婆有什么争执。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鸡婆才是真正出卖峰哥的人。
遗憾的是,华姐把水桂砍成人干后,并没有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告诉我,她逼问水桂的内容。
……
红岭路的洗头房里,鸡婆正在盘账,临近年尾,很多工厂都放假了,洗头房的技术工作者,也需要休息,展望未来。
据说,大脑壳、余兵、老拐这些鸡婆的铁杆马仔当时都在洗头房里。
洗头房里还有好些个年轻貌美,身材手艺一流的技术工作者,这些技师堪称是洗头房年度业绩标兵,也是鸡婆的摇钱树。
对于摇钱树,当然要好生招待,不能让人寒了心。据说,鸡婆为了笼络这些业绩标兵,当时正在给她们发钱。
洗头房里,闹哄哄的,各位业绩标兵喜笑颜开,大赞罗老板大气。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命不该绝,年终奖发到一半的时候,鸡婆接了个电话。
没人知道谁打来的电话,据在场人回忆说,当时鸡婆说了一句:“大脑壳,剩下的钱你帮我散了,每人两千块,别给少了,发完去东方饭店,我请大家吃饭。”
说着,鸡婆拿着手机,就奔着洗头房的后门走去。
也就在鸡婆去了洗头房后门没多久,前门传来粗暴的推门声,众人抬头一看,戴着头盔的华姐,一手拎着滴血的斧头,仿佛神魔一般,冲了进来。
房间里的人都吓傻了,几个技术工作者仓惶后退,找地方隐蔽躲藏,大脑壳一时间也没认出来是华姐,壮着胆子问道:“你哪个?干嘛的?”
“鸡婆呢?”华姐问。
“鸡哥..”
或许是从大脑壳和那些技术工作者眼里,看见了鸡婆奔着后门去了,华姐不再问话,提着斧头,就奔着后门冲。
“欸,你搞什么?混哪条道的?”
鸡婆的手下余兵离过道最近,起身拦在中间,喊了一句。
“滚!鸡婆吃里扒外,我要他死!”
“你口气蛮大!”余兵几乎是本能的回了一句。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余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据在场人反应说,华姐推了余兵一下,余兵依旧杵在过道中间,洗头房的空间逼仄,他杵在中间,华姐就没法过去。
华姐扬手一斧头奔着余兵脑袋劈过去!
那一斧头摆动幅度很大,模样极为夸张吓人,像是一斧头把整个屋子劈成两半似的,幅度超过一百八十度,据说,这一斧头是奔着余兵的命去的。
但我猜测,现场情况肯定不是那样。
真要杀人,没必要弄这么大架势。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合理的,念在往日情份上,华姐留手了,这一斧头并没能要了余兵的命,余兵闪躲间,这一斧头劈在他的背上,从后背右肩胛骨处斜着向下直至臀部,近乎开膛破肚一样,皮肉豁开,深度可见深红色的脊柱骨。
那些技术工作者都吓傻了,尖叫着,有的躲在桌子下面,有的高跟鞋都跑掉了,赤着脚发疯一样,往门口狂跑。
大脑壳和老拐也抄着家伙事,做事要冲上去打架的样子。
不过,我估计大脑壳和老拐没这胆量。
这和道上摆场不一样,道上摆场子,几十个人拿着砍刀追着砍,但场地空间大,不可能一个人站在那不动像个菩萨似的,任由你砍。
其次,道上摆场的流子大多有分寸,拿的砍刀看着吓人,其实刀很轻,有些刀刃甚至没开封,一刀砍上去就划破点皮。
……
华姐没有理会大脑壳和老拐这些人,拎着斧头,奔着后门追了出去。
在这个小年的下午,在这个本该热闹的节庆,在这个零下十多度,冻得人恨不得缩在火盘里的冬天,华姐穿着单薄的皮衣,眼神里迸射出的杀气,像是走到生命尽头的太阳一样,步伐无比坚决的冲出洗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