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的十八个小时里,有幸和池瑜同处一个软包的三个倒霉蛋大气不敢多出一个。
这些人在此之前都是独立的个体,因为有些特殊技巧才被吴三省招揽过来,自然是有属于自己的傲气存在。
作为干盗墓这行的,他们平时走南闯北,早就都当惯了糙老爷们儿,根本没想过要注重什么味道方面的问题。
三人成名的时间都比池瑜更早,自诩为高人一等的前辈,即使面对久负盛名的池瑜,虽然心中有些忌惮,实际却也并无多少尊重。
所以现在遇上提出不能有异味,不然就滚蛋的池瑜,只感觉这人身上的怪毛病真是多,心里顿时也升起一股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火气来。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都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继续和其他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准备像之前那样把池瑜当作一个透明人对待,给他这个年轻的后辈一个下马威。
而池瑜在等的也是这样一个时机。
和人组队下墓,带人夹喇嘛,最重要的就是确立自己在这个队伍中的威信。
在需要的时候,哪怕有委托人在,池瑜要顾及一点对方的面子,他也必须掌握在队伍里的话语权。
干这一行的人都是在刀尖舔血的危险分子,如果池瑜想要用自己的好名声来开路,那是必不可能得到相应的权利与尊重的。
所以,在一般的情况下,他的选择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先把不服他的人直接打到服。
等刺头都被处理干净了,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没有不长眼的人会来反驳池瑜的命令了。
不过吴三省这次挑着带过来的几个人,除了他身边的那个潘子是属于对方阵营,天然就会接受命令的对象以外,这几个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刺头。
那就只好先解决掉被安排到和他一起的这三个家伙了。
反正剩下的两个等到了地方,也没办法再掀起什么风浪的能力了。
池瑜在心中估计了一下,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嘴里冷不伶仃地冒出一句:“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送礼。”
那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下一秒,一只带着冰冷劲气的拳头就这么呼啸而来,伴随着几声痛呼,拳头砸在肉体上的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内响了一会儿,又很快停下。
此时,三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将这个本就不大的剩余空间挤占得满满当当。
池瑜坐在床铺上,单手撑着脸瞧着地上的人,军靴踩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压着他们无法起身,而黑色的皮革则在车窗投射进来的自然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盯着人看的眼神也很恐怖,浅色的瞳孔看着不似常人,反而更像是某种正在进行捕猎,蓄势待发的大型猎食者。
池瑜看着他们,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就好像……如果他们这三个人之中,但凡有哪一点行为不符合他的心意了,都随时可能会被取走性命。
想到这里,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纷纷低下了头,安静地趴在地上装死。
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说动手就动手,他们之前是疯了吗?怎么会觉得这个家伙好欺负,还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个简单的见面礼,如果不喜欢还有其他的。”
“喜欢,池军师给的我们都喜欢。”有人赶忙附和道,又被人从下面扯了一下。
池瑜嗤笑一声,“我不管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有一点,你们要记住,那就是得听话。”
“——如果你们做不到,那么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去管你们的死活。”
“应该的应该的,池军师放心,你的话我们肯定都记在心里了。”
“是啊池军师,你的话我们肯定听。”
感受着这三个人暂时的乖顺,池瑜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台,踢了一脚这几个从刚才开始,除了说话就一动不动的人影,“啧”了一声:“现在,你们可以去做该做的事了,别在这待着,都滚吧。”
三人得了赦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对着池瑜赔笑,一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临走前还特意把软包的门给关上了,很是贴心。
在挨过池瑜的教训之后,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包厢比其他地方的冷气更足,环境也更为舒适,但除了睡觉的必要时间,几人也根本不敢留在那里面久待。
纷纷找了各种理由,拿着东西就跑到走廊过道外面去,宁愿去其他车厢经历人挤人,也不愿意回去面对池瑜的那张冷脸。
没有闲杂人士打扰,池瑜也乐得清静,自己则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铁路外的那些风景总是相似的,除去进站的那段时间前后,能被看到的只有田野、山脉与江湖。
绿皮火车开了一路,池瑜也看了一路,偶尔再点进系统界面,从上面处理公司那边发送过来的文件信息,也可以算是一段悠闲的旅程。
在这期间,吴三省也不是没有来找过他,两人偶尔也会聊上那么几句,虽然也有关于正事的那些推测和分析,但更多的还是在拉家常。
池瑜对此并不热衷,但对方好歹也算是委托人,所以也没做出什么赶人的举动,只是安静地听着吴三省在那里念叨,等对方的目光看过来,再随便附和两句。
见到池瑜这副颇有种油盐不进的样子,吴三省也有些无奈,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反正这段旅途这么长,他这也算是合理打发时间。
好在吴三省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说是随便聊聊,就真的只是随便聊聊,没有过度侵占池瑜的悠闲时间。
所以当池瑜等人终于度过了这十八个小时的车程,抵达桂林时,他的心情还能算得上是不错。
但是吴三省的心情此时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他坐在负责前来接应一行人的车上,周身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沉默地坐在那里,手里不断把玩着一个精巧的物什。
提早来到桂林这边打点的伙计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但也不敢跟着沉默,在那里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
“三爷,这些东西被人拦了,但拦东西的是解当家,我们这些当伙计的也不敢跟他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