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终于来到了门边,他把资料换到左手,右手摸上了门把手,一摸到金属把手冰凉的触感,他感到一阵舒适,但此刻绝不是贪凉的时候。
他使出了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用力转动了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无论他再怎么扭动门把手,厚重的铁门都纹丝不动,很不合时宜地显现出它造价不菲的坚实品质来。
安和试了几次,又使劲拍了几下门,只能听见几声沉闷的细微动静,在门内都听不见太大响动,更甭提门外了,他不得已放弃了,这不用说,肯定也是刘总交代的,具体交代的谁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从门出去这点是行不通了。
一条路不通,安和马上得想其他的办法,他动作尽量快地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开始拨打林律的电话。
实际上,他已经有些眼花了,大脑越来越像是搅和成了一锅浆糊,他现在连看东西都是有着重影的,他是直到电话拨出后,过了十几秒始终都没有接通的反应,才意识到这里面没有手机信号了!
意识到这一点,安和后背直蹿起了一股凉意,冷汗早就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只是他身上温度一直偏高,感觉不到冷而已。
他没有时间让悲观和愤怒的情绪占据,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为了保持清醒,他抬起手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他下了狠劲,一口下去,小臂上很快就见血了,尖锐的痛感顿时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趁机思索自救的法子,对,他想起来服务员临走前提醒过的,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给总机打电话,电话在什么位置,安和一时之间还真的没有注意。
但是他抬眼望去,能看到房间的另一端,刘总手里正不慌不忙地摆弄着什么,安和努力集中注意力看过去,不甚明亮的光线加重了他视线的模糊度,他下意识觉得不好!
安和此时没再顾得上手头的资料,他手一松,资料被他扔在门边,随后他提起了全身的力气往刘总那头奔去。
——惊奇的是,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好像又恢复了一点,虽然跑动对现在的他而言,仍显得十分吃力,而且,刚才咬自己那下疼痛感带来的片刻清醒,此时貌似很快就要失效了。
跑动的过程中,安和又在另一侧手臂上如法炮制地咬了一口,这一次,他不得不失望地发现,这点痛感好像对于他渐趋麻木的大脑,构不成任何刺激了。
当他跑到沙发旁边,也就是房间的正中心位置,他绝望地看到,那个王八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条毛巾,他隔着毛巾把吧台上摆着的电话主机拔了下来,扔进了柜子里,嘭地一声锁上了柜门。
“混蛋!”安和恨的咬牙切齿。
他想不到房间的灯是用遥控控制的,柜门的开关也是,但是对方既然锁上了门,那肯定轻易不能被打开,就像刚才自己跑到门边,他一直当看不见一样,并没有过去阻止他。
会所里面为了噱头,吸引顾客前来消费,特意设置了一项秘而不宣的功能,美名其曰为了保护大家的隐私,可以一键屏蔽掉房间内的所有电子信号。
当然,刘总就合理地利用了这项服务的便利功能,并且在安和到来之前,就把遥控器给藏了起来。
安和强忍住冲过去跟他拼命的念头,房间的信号没有了,现在向外求助的途径均已被堵死,那他最后还能做些什么?
安和喘着粗气攀住沙发边缘,无力地滑坐在地毯上,试图用言语打动对方,虽然他觉得这大概率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但试总归还是要试一下的。
为了凝聚心神,保持清醒,安和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他嗓子有些干渴,但他是一点都不敢再碰桌上的其他饮料了,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暗哑:
“刘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现在还为时不晚,如果你现在收手的话,我可以不计较你对我的饮料动了什么手脚,也可以当今天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的合作、也可以继续,只要你现在马上停止,放我离开。”
刘总听到他这句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被逗得哈哈大笑,这笑在安和听来,让人特别想揍他一顿,揍到他再也笑不出来。
但是安和还是耐着性子等他说点什么,与人交流谈判,只有把对方的需求与目的搞清楚,才能从中寻找到转圜的余地。
刘总等到笑够了,才从吧台旁回到了沙发边,在离安和两三米远的地方站定,又观察了一番安和的表现,才施施然坐了下来。
“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很简单,我就想跟你睡一觉,我知道你也是同道中人,”他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就像是开会讨论修改报告的内容似的理所当然。
饶是安和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他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还是被气的够呛,他怒极反笑,职业约束,往日他说话都会很注意,显少会说过份的话,更别提是爆粗口,但今天这实在是没法忍:
“凭你?也想睡老子?先不说你长得怎么样,年纪几何,就凭你这下三滥的人品,你配吗?!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无耻地骗婚也就罢了,都结了婚有儿女了还不安分,你老婆知道吗,你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她?不怕我把你这些事情都给抖落出去?”
被骂了,刘有为也不生气,他没脸没皮地说:
“不怕,给我生儿育女,是她自愿的,我也没少给过她钱花,这年头,只要有钱,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我在外面这些事,又没瞒着她,你去说啊,欢迎你去昭告天下,告诉大家你是怎么臣服在我身下的,哈哈哈……”
安和被他这副嘴脸恶心的快吐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信,之前接触的那位企业老板,私底下竟是这样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安和见言语劝说这条路也被堵死了,心里的焦急都快写到了脸上,大脑却愈发地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