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离开曹植府邸之后,也是惆怅无比、唏嘘不已。
本以为什么事都准备妥当了,该考查的也考查了,该摆平的也摆平了,终于可以尽早地把嗣子之事一锤定音了。
却没想到曹植现在是这般模样,他蓬头垢面、醉眼迷离,终日以酒为伴、一蹶不振。
曹植不但很消沉、很阴郁,也很堕落、很颓废。
这样的人又怎么当嗣子?
如果把自己一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岂不是要白白葬送在他的手里?
不过曹植自己也说了,他并不怪我,而是怪他自己。
还好这小子还算有几分清醒,这也是我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跟甄宓偷尝禁果,又怎会生下曹叡?
如果他们不生下曹叡,又怎会让曹叡不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而要另认曹丕为自己的父亲?
如果他们能早点儿说明情况,曹丕又怎会娶甄宓为正室?
如果曹植在甄宓嫁给曹丕之后,能够与她一刀两断,又怎么会再生下曹苗?
如果他们不生下曹苗,又怎会让曹苗不能跟自己的亲生母亲相认,而要另认崔氏为自己的母亲?
如果他们不干下这么多荒唐的事,崔氏又怎会知道?
如果崔氏不知道曹家的丑闻,那么她就根本不用去死。
所以说,甄宓虽然难辞其咎,曹植更是罪魁祸首。
甄宓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而你曹植可是个堂堂的男子汉,日后是要继承曹氏基业的。
不过转念一想,年轻人不谙世事、年少轻狂,也难免会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当年自己被貂蝉迷得神魂颠倒、情迷意乱,不是也干过很多蠢事、错事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曹植刚死了老婆,他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还是给他一些时间吧,也许过段时间,他就会从悲伤之中走出来。
曹操走着走着,又想起了刚才曹植所说的话。
他说自己根本就不想当什么狗屁嗣子,更不想接掌曹氏基业。
这是最要命的!
即便有朝一日曹植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他也依然不愿意继承自己的位置啊!
曹植说的没错,他并不适合担任嗣子。
知子莫若父,以自己对曹植的了解,他是个温文尔雅、谦让未遑的人。
他并不喜欢争名夺利,更不擅长尔虞我诈。
自己位高权重、位极人臣,要想坐稳这个位置,需要有老虎一般的脾气、豺狼一般的嗅觉、雄鹰一般的眼光、狐狸一般的狡猾。
而这些素质,曹植一样也不具备。
他只适合当个谦谦君子、做个文弱书生。
强摘的花不香,强扭的瓜不甜。
既然人家对嗣子之位不感兴趣,那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
曹丕不合适、曹植不合适,那就只剩下曹彰一人了。
曹彰在带兵打仗方面,还是十分值得肯定的,如果他再能多读些书的话,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明主。
想到这里,曹操又迈开步子,朝着曹彰的府邸走去。
不大一会儿,曹操便来到了那里。
守门的侍卫也都认得曹操,打了声招呼,便把曹操请了进去。
此时曹彰正在院中习练武艺。
“爹,你怎么来了?”曹彰见了曹操之后,十分惊讶地问道。
曹操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你小子这又是练的什么功夫啊?”
“呵呵,爹一定听说过一箭双雕吧?”曹彰反问道。
曹操点了点头。
曹彰又解释道:“儿子现在练的正是双箭一雕。有时候一箭射中了,对方未必就会死,但如果两箭射中了要害,对方就很难活命了,呵呵呵!”
曹操拍了拍曹彰,提议道:“先别练了,陪父亲到河边儿走一走吧!”
“好,那父亲在这里稍等片刻,儿子进去换身衣服,便陪父亲一同前往。”
曹彰说完之后,便放下雕弓,跑进了屋子。
不大一会儿,曹彰换上了一身便装,跟曹操一起来到了河边儿。
二人漫步了一会儿,曹操又问道:“彰儿啊,你从小喜欢习武,为父也一直都很支持你。因为习武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冲锋陷阵。不过有一点你想过没有?”
曹彰不知道曹操所指何事,不禁摇了摇头。
“一个人就是再厉害,也总有英雄迟暮的时候。就算是天下无敌的猛将,也早晚有提不起枪、跨不上马的时候啊!正是为父诗词上所写: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曹操感慨道。
曹彰听得似懂非懂,只好点了点头。
曹操又道:“所以说,这个习武吧,对于一个人来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年纪大了,就是再怎么刻苦训练,也是打不过年轻人的。年轻人跟年纪大的人打架,根本不需要什么章法,只要有膀子力气,就足够年纪大的人喝一壶的啊!正所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曹彰点点头道:“父亲所言极是!俗话说得好:管它文武与荤素,乱拳打死老师傅!”
“所以说呀,为父不希望你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研习武艺上,有时间还是得多读读书,学学文化和谋略啊!”曹操发自肺腑地说道。
曹彰天生就不喜欢读书,一读书就想睡觉,此时听曹操这么说,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但是父命难违,曹彰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曹操一看曹彰的态度还算端正,心下也比较满意,又道:“彰儿啊,父亲老了,可咱们曹家的基业不能没人来接管啊!为父也是该考虑立嗣的时候了,你觉得为父的这几个儿子当中,谁最适合担任嗣子之位啊?”
曹彰不假思索地道:“回禀父亲,如果让孩儿说的话,自然是我曹彰!”
曹彰并不像曹丕那么有心机,而是个直来直去、快人快语的人。
所以不管曹操问他什么,他几乎都会想什么就说什么。
曹操点点头道:“对自己有信心,这点非常值得肯定!那你就说说你的理由吧。”
“嗣子之位,自古都是由嫡子来做。父亲现在的嫡子,只有我和二哥、四弟三人。二哥太阴、四弟太柔,都不适合当嗣子。唯有儿子,既阳气十足,又刚猛无比,所以儿子认为,儿子最合适担任嗣子!”曹彰信心十足地说道。
“嗯,为父会仔细考虑你的意见的。”曹操含糊其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