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孙小妹最能喝，法正其次，吴氏最不胜酒力。
    吴氏本身就不喜欢喝酒，又是女流之辈，几杯酒下肚之后便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吴氏便趴在了桌子上。
    “哎呀，她这酒量也太差了吧，一会儿还得派人送他回去。”法正有些不悦地抱怨道。
    孙小妹看了看吴氏，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哎，咱俩聊点儿正经的，你说这次能怎么样啊？”孙小妹又对法正问道。
    法正并不明白孙小妹所指何意，不由问道：“什么能怎么样啊？”
    “你说什么？咱们忙乎了这么半天，还不都是为了你？只有把刘备除掉，你才有机会将他取而代之。刘备这次亲自带兵去汉中，我是问你结果会怎么样？”孙小妹没好气儿地说道。
    法正想了想，分析道：“刘备此番去汉中带上了五万精兵，还带上了马超、赵云、黄忠，以及益州本地的很多猛将，按说实力应该不容小觑。不过刘备要想拿下汉中的话，可能性却很小。因为曹操绝非等闲之辈，刘备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曹操。如果刘备不亲自出马的话，倒可能还有赢的希望。他一亲自出马，反而会适得其反。纵观刘备以往的表现，很多战役本来能赢，结果他一看形式严峻，就先自己逃跑了。有道是：将乃兵之胆，帅乃军之魂。一个主帅都没有胆魄，将士们还拿什么跟人家拼？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刘备一逃跑的话，下面的将士便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到时候也就必然不战自溃。”
    孙小妹有些失望地道：“啊？这么说的话，这次刘备还是得无功而返啊！他一看事不好就先跑，那也死不了啊，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又白忙乎了吗？”
    法正摇摇头道：“也没必要那么悲观。刘备这次之所以亲自去汉中，就是因为他不敢在成都呆着了，想逃离吴氏和你的魔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轻易就回成都的。我觉得这场仗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注定会经年累月、旷日持久。”
    “那如果最后打完了，刘备败了，但他自己却全身而退，咱们岂不是又前功尽弃了？”孙小妹又问道。
    法正不以为然地道：“不会那么简单的。如果最后刘备败了，他也必定会元气大伤，毕竟这次他是几乎带上了所有的精锐。所以曹操很可能会乘胜追击，挥师南下攻打益州。你不是跟曹操是忘年之交嘛，到时候我们跟曹操来个里应外合，便可一举将刘备拿下。一旦拿下了刘备，我也算是在曹操那里立下了头功，曹操自然会封我做益州牧。”
    孙小妹听得半信半疑，又道：“你倒是挺会想美事的。反正我跟刘备打了那么多年交道，觉得他是个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曹操厉不厉害？这么多年一直追杀刘备，却至今也拿刘备无可奈何。周瑜厉不厉害？虽然赢得了赤壁之战和江陵之战，最后却心力交瘁而死，还被刘备窃取了胜利果实。其实周瑜并不是累死的，而是被刘备给气死的。”
    “主人，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必要想太多，还是静观其变吧，没准儿到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法正又劝道。
    孙小妹却不以为然地道：“凡事我们要做最好的努力，但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现在我们就不妨做一下最坏的打算，刘备拿下了汉中，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行事？”
    这个问题法正倒是从来也没想过，听孙小妹这么一说，法正也不由一时语塞起来。
    刘备此番亲自带兵去攻打汉中，带上了五万精锐和数员猛将，可见他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态。
    按照兵力来说，刘备军绝不弱于汉中的曹军。
    而马超、赵云、黄忠，这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猛将，实力也远在夏侯渊、张合、徐晃等人之上。
    曹操此时又没在汉中，夏侯渊是最高统帅，但却并不擅长运筹帷幄、审时度势。
    所以刘备取胜的可能性还是有的，曹操未必就会稳操胜券。
    那么一旦刘备取胜了，自己又该如何行事？
    想将其取而代之是肯定不可能了，只能是继续在刘备手下屈就。
    幸好刘备攻打汉中是自己出的主意，所以自己自然也是头功一件。
    然而即便是这样，刘备也没什么可封赏自己的了。
    如今自己已经是蜀郡太守、扬武将军，刘备也不可能再提拔自己为州牧、刺史之类的官儿。
    毕竟刘备目前只有一个半州的地盘，而关羽在荆州镇守多年，到现在也没被提拔为荆州牧。
    所以如果刘备打了胜仗之后，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能保住现有的一切就谢天谢地了。
    法正思忖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应对之策，于是说道：“主人所言极是！兵法有云：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我们的确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理想，也得做最坏的打算。”
    孙小妹瞪了一眼法正，嗔怪道：“这还用你说嘛？我是问你刘备取胜了，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如果刘备真的拿下了汉中，我们忙乎了这么大半天，不但没害了刘备，反而成全了他！”
    法正讪笑着道：“主人，在下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啊！若是刘备真的拿下了汉中，我也只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孙小妹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法正的脑门，说道：“瞅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儿！我早都帮你想好了！”
    法正有些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道：“主人有何妙策，赶紧为在下指点迷津啊！”
    孙小妹又用下巴朝着吴氏示意了一下，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暗恋她嘛，现在我就成全你，赶紧去实现你的夙愿吧！”
    法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哭笑不得地道：“什么？主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我的确是曾经暗恋过吴氏，可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是一心一意地明恋你一个人，对吴氏早就没什么兴趣了！”
    孙小妹听得十分感动，端起酒杯道：“来，咱俩先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