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随即再次任命稀鉴为安西将军、兼兖州刺史、同时都督扬州江西两地诸军事,这权利可就太大了。过几日,又让他率军南下,镇守东晋重要藩屏——合肥。
稀鉴知道司马绍事急,接下来的时间里,率军迅速南下,支持司马绍。
王敦也越来越忌惮郗鉴,他几乎搞不清楚稀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还是以拉拢为主,就像他对待别的豪门贵族一样,让稀鉴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他抢先上表要求让郗鉴任尚书令。
司马绍顺水推舟,立刻准奏,同时下诏征召郗鉴入京。
稀鉴就是在双方明争暗斗的过程中,一路被拽进了中央,这对于一名流民帅来说,可太不容易了,简直就是坐了火箭。
上任中途经过姑苏,此时王敦正在这里驻兵,他特请郗鉴宴饮,以尽地主之谊。为了刺探心意,他把小桌一放,小酒一摆,和稀鉴开始了青梅煮酒论英雄。
郗鉴是一点没惯着他,绝少曲意奉迎。当王敦提到大丈夫在危机时候,应识时务者为俊杰时,稀鉴则大摇其头,凛然不惧道:“那是什么大丈夫?大丈夫在忠义面前,应当将生死置之度外。”
王敦一听,没个唠,于是很是厌恶郗鉴,之后不再与他相见。并又故技重施,将稀鉴扣留,不让离开。
王敦的手下们看稀鉴的状态都觉得,这是个危险人物,留下他就等于给自己埋雷。因此,都建议干掉稀鉴,以绝后患。
王敦也不是不想这么做。
但是反复衡量以后,他放弃了,主要是考虑稀鉴是流民帅,可怕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后的武装,如果他现在做掉了稀鉴,流民必反,弄不好就会直扑而来,那可乱套了。
再说杀了稀鉴也就是和司马绍撕破脸了,他还没做好准备。
关键的还是人心,他还没收拢好人心,别说外人,就是家族内部,不和他一心的也是大有人在。稀鉴风评正盛,杀了他人心受损,于自己更加不利。再说稀鉴进京,脱离了队伍,还是问题不大的。
于是否决了这个建议,最终放走了郗鉴。
郗鉴来到建康,见到司马绍,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王敦必反,陛下亦早图之!”
司马绍几乎是见到了亲人一般,连连点头,王敦活活气死了自己的老爹司马睿,他能不知道吗?于是当下向稀鉴问计。
稀鉴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司马绍的首席参谋。
他提出两点:
第一点,表面上看,王导主内,王敦主外,把朝廷拿捏地死死的。但是拿捏老大是一个回事,换掉老大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王导在这其中是个关键。琅琊王氏起家王览,也就是王导和王敦共同的爷爷,王览那是二十四孝上榜之人,生母属于继室,对于父亲的长子百般陷害,恨不得一时弄死。王览则百般护佑,觉察出母亲要毒杀大哥,那是啥玩意都吃第一口,吃喝饮品一律不放过,他母亲一看,这个傻小子,是用命护着自己的哥哥啊,也就算了。
后来王览兄弟做大了琅琊王氏,现在一干王氏名士都是他的孙子,包括王导、王敦、王旷、王含、王彬等等。
别看王敦比王导年长,但是王导却是长房长孙,属于家族掌门人,所以王导可以不惯着王敦,但是王敦就是没办法不惯着王导。
所以必须把王导拉进自己的阵营当中,至少让他保持中立。
第二点,真打起来,不能靠这些门阀大族,靠不住,必须另辟蹊径,可以调用江北流民武装,苏浚或可为用等等。
司马绍言听计从,稀鉴道:“那我就先落第一步棋子了!”
司马绍笑着说好。
很快正碰上朝廷宴饮,稀鉴醉醺醺地拉住王导,红着脸说:“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
稀鉴现在位高权重,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王导也不好怠慢,立刻笑着问何事。
稀鉴搓着手说:“我有个宝贝女儿,年方十六,名叫郗璇,字子房,还算拿得出手,可是我的掌上明珠……”
王导“啊?”了一声,不知何意。
郗鉴接着说:“我想为爱女选个如意郎君,就想到了丞相您家,我可听说您家子弟众多,个个都不错,我这不想高攀一下吗?您看成不?”
王导抚掌大笑,道:“还有此等好事?哪有不成的?确实我家子弟众多,每日都聚在东厢房读书,你派个人来挑,挑中谁是谁!”就这么爽快。
稀鉴与王导开怀大笑,无比欢畅。
王导回家一说此事,顿时,王府沸腾了,这些大才子们以前就听说稀鉴之女,美的不可方物,又才华出众,乃是人间仙品,无不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每个人都下了功夫精心打扮,可真是头发梳了上百遍,还觉得不整齐,衣服倒蹬出来无数套,就是不知道哪件好,都盼着自己能被选中。
只有一人表情淡然,一看就是对此毫无兴趣,这人就是王羲之。
他和整个家族关系还是很疏离的,可能和父亲战败失踪有关,无论如何这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再有没爹的孩子,底气都有点发散,王羲之能言善辩,以耿直刚正着称,伯父王敦、王导都十分器重他。但是他对晋朝拖沓腐朽的官场风气很是看不顺眼,对于叔伯们安排的官职一律推辞不去,一心研究书法。
只有他什么也没准备。
郗府的管家按时赴约,王导陪着他在这些小公子当中看来看去,真是叹为观止,各个丰神俊朗,稀府管家赞不绝口。
最后,他无意间来到东跨院的书房里,却见一个年轻人仰卧在东边靠墙的床上,衣服散开,露出胸腹,正在酣然大睡。管家走上前一看,此子眉宇英俊,俊美绝伦,风流之态为诸子之冠……
管家回到郗府,把王家所有子弟都夸了个遍。
稀鉴一边听,一边点头微笑。直到听闻了东床上躺着的那个年轻人,很有性格,立刻拍案笑道:“这才是我的东床快婿呢!”
于是两家联姻,婚礼奢华排场,场面那叫一个宏大,恨不得昭告天下,王稀两府联姻了!王羲之抱得美人归,同时再一次名动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