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张衮听闻燕国大军将至,对魏王拓跋珪说:“燕国狂了,先是滑台灭了反复叛降于三国之间的丁零翟辽、又在长子灭了西燕的慕容永,看来两次大捷,冲昏了头脑,可是那两次大捷都是慕容垂自己打的,可不是他这个暗弱无能的小太子啊。”
拓跋珪也点头笑了笑,道:“可不是嘛,这次要是慕容垂亲来,我还真有点胆怯,毕竟他一生百战百胜,令人敬畏,慕容宝就另当别论了。”
张衮接着道:“现在慕容垂竭全国之人马、粮草来犯,又让慕容宝为三军统帅,看来慕容垂有轻我之心啊,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表现的再熊一点,让他们更骄傲一些,所谓骄兵必败,乃可克也。”
拓跋珪这一年二十二岁,神姿英发,意气飞扬,也正是头脑灵活,豪气冲天之时,他认为张衮的话很有道理,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君臣商议,定下战策:“避其锋芒、诱敌深入、拖而不打!”来对付慕容宝。同时又遣右司马许谦到后秦请求救兵。
拓跋珪命令把五原附近的部落连同牛马牲畜粮草物资,迁到黄河以西千里之外的地方,做出瑟瑟发抖,躲避后燕的姿态。
后燕大军兵至五原,魏国别的部族闻风而降的有三万余家。
慕容宝于是收取田地庄稼百余万斛,设置了黑城,安排了官员,继续前进,到了临河。
咱得说慕容宝怎么收起庄稼来了呢?眼看拓跋珪仓皇后撤,所谓兵贵神速,大军远道而来,怎么不大军突进追着打呢?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好歹到了黄河边上,开始忙活造船,准备渡河用具,速度这个慢啊。
此时众将官才发现问题,慕容宝一副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表情,原来是慕容垂毕竟七十岁的人了,所谓人到七十古来稀,更加上慕容宝出征之时,赶上慕容垂身体突然出现状况,有点不太舒服,他一直惦记这个事情,要说多孝顺倒也看不出来,他主要是怕父亲病重,随时会撒手人寰;
如果到时他不在慕容垂身边,深陷北方拓跋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皇帝宝座会不会被人夺了去?
这时船终于造好了,他也准备渡河决战。
用心歹毒的慕容麟突然和他说起了悄悄话,道:“我临来时,听父皇身边的人传出话来,段皇后正在游说父皇换太子呢,皇兄,你可别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啊,其实这仗打与不打有什么关系,国都那边才是大事!”
说的慕容宝更加提心吊胆起来,其实他哥慕容令就死在慕容麟手里,按理说慕容宝应该远离慕容麟才是,偏巧他就喜欢和慕容麟混在一起,他说啥都信。
慕容宝于是一批一批派信使回京问安,意思就是想看看父亲身体怎么样,慕容垂这时病早已经好了,无非是偶感风寒,见儿子不停问安,也知道他在惦记什么,赶紧派人不停送信,告诉慕容宝自己一切安好,身体棒棒的,你就放心打吧。
可惜的是拓跋珪鬼精鬼精的,他派遣数拨暗探刺客,守候在从中山而来的那条路上,后燕的信使通通被捉获。
慕容宝这边磨磨蹭蹭,等了几个月,都没有得到父亲的来信,更加疑惑起来。正常情况下,即使自己不派人去问,父亲的生活起居也一定会及时通报自己的,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来呢?
他就是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境中,命令船只下水,然而出师不利,突然狂风骤起,刚下水的几艘船,被狂风卷起,直接箭一样,吹到了河北岸,船上的三百将士悉数被魏国擒获。
这时拓跋珪又戏精上身了,非但没处死被俘的燕军,反而给予优厚待遇,亲自接待,好酒好肉款待起来,席间拓跋珪醉眼惺忪地对燕军士兵说:“孤得到消息,你们的皇帝陛下慕容垂,他已经死了,慕容宝很快就要撤军了,咱们两家打不起来,还是好兄弟,所以吃饱喝得,我会放你们回去。”
回到大营的这些燕军,无意中成了谣言的散布者,神神秘秘地说慕容垂已经病死了,顿时,燕军上下军情浮动,人心惶惶。
而慕容宝也因数月未接到慕容垂的音讯,心存顾忌,听到这样的传闻更加忧虑不安。
拓跋珪派遣拓跋虔率领五万名骑兵驻扎在黄河东岸,又派拓跋仪,另外率十万骑兵屯据在黄河北岸,拓跋遵带领七万骑兵,横在燕军南边。此时后秦国主姚兴接到求援信,也派遣杨佛嵩前来支援北魏军。
渡河失败后,两军继续相持,直到十月份,五原终于进入了严冬期。
拓跋珪命令士兵沿河大喊:“太子爷,你还不回去啊,你爹都死了,皇位要没有了!快回去吧!”反复呐喊,慕容宝更是慌成一批。
此时还有一个人也坐不住板凳了,那就是赵王慕容麟,他也怀疑老爹一命呜呼了,那我得夺嫡啊,都是儿子,凭啥皇帝就得你做?于是暗中唆使慕舆嵩等人阴谋作乱,杀了慕容宝,直接奉慕容麟为主帅,没想到事情泄露。
慕容宝也不是吃素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安插亲信,四处打探消息,生怕祸起萧墙,于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慕舆嵩等人皆被慕容宝处死,但是慕舆嵩并没有供出慕容麟,慕容麟躲过一劫,可是慕容宝兄弟两人也开始互相猜忌。
慕容宝看错了慕容麟,也看错了拓跋珪,更看错了瞬息万变的天气。
不久五原风雪骤起,气温突降,河面瞬时结起厚厚的冰层。北国冰封,寒风刺骨,万里雪飘,本来就军心浮动的燕军,此刻更是战心全无。
久等父亲信息不得的慕容宝,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显然有点晚了,北魏和后秦对他的包围态势已成,但是如果好好谋算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他下令毁船撤军,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