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年春二月,桓玄终究是坐不住了,此时他已经剿灭了,殷仲堪、杨佺期等一众对手,控制了荆、雍二州。
他是想明白了,我爹桓温对于东晋居功甚伟,根本没有篡位,你们成天含沙射影,诋毁他,没有我爹当年培养出的一批将军,你们淝水之战能大获全胜?
既然这样,老子索性就真反了,把我爹一辈子想做而没做的事,做了就完了!
看看你东晋还能不能坐住江山,来吧,该改朝换代!
于是兵发江陵,但是他也是心思缜密之人。考虑如出师不捷,就西还割据,等到大军路过寻阳时,一个官军也没看见。
他一块石头落了地,喜上眉梢,全军将士之心也跟着振奋起来。
桓玄兵至姑孰,使其将冯该等攻历阳,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婴城固守。玄军断洞浦,焚豫州舟舰。豫州刺史谯王尚之率步卒九千阵于浦上,遣武都太守杨秋屯横江,秋降于玄军。尚之众溃,逃于涂中,玄捕获之。司马休之出战而败,弃城走。
朝廷这边,一看桓玄来势汹汹,还是觉得可以劝一劝,以前桓温几次威胁建康都被劝退了,于是朝廷下诏,派齐王司马柔之出使,手持驺虞幡到荆、江州两地,以及军中战示,告谕兵士们,你们都是东晋子民,怎么能跟着桓玄造反呢?赶快停止军事行动。桓玄的前锋将领听闻此事,赶过去,二话不说,将司马柔之给杀了,军士们一见,后路没了,更铁了心跟着桓玄了。
桓玄稳坐中军,分几路继续挺进,第一路派遣部将冯该等人进攻历对阵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围绕城池坚持据守。
第二路派部将切断了洞浦道路,焚烧了豫州的舰船。对阵豫州刺史谯王司马尚之。
这回就是看实力的时候了,司马宗氏能不能抱住自家龙椅再次一博。
结果呢,司马休之,就算是司马宗氏里最能打的了,围绕城池坚持据守。
司马尚之,勉强吧,率领步兵九千多人出战,在洞浦之上摆开战阵。
他派遗武都太守杨秋驻扎在横江,万没料到,杨秋一看风向不好,不跟司马家混了,转眼投降了桓玄的部队,司马尚之的部队一听,这还闹杀啊,一哄而散,司马尚之随即逃亡,在涂河之中,被桓玄抓获。
司马休之见此情景,只好出城迎战,一打一个打不过,只好放弃了城池携带子侄一起出逃。
司马休之知道这个情况,回建康是没戏了,于是联合高雅之、刘敬宣一起前往洛阳,直奔长安,三人各自愿以子弟为人质,向后秦姚兴求援兵,对抗桓玄。
后秦主姚兴一听,江南乱了?太好了,立刻发给他们符信,令其在关东募兵。
司马休之等人募得数千人,再次回到彭城一带,有些失散的兵士投奔而来,他又收聚义故,树皮大旗。
司马元显一见,谁也不行了,还得动用刘牢之。
刘牢之平时一向厌恶骠骑大将军司马元显,这也有情可原,刘牢之在东晋一直不得烟儿抽,都不能说不被重视,简直不被尊重。
他也在反复考虑,自己灭了桓玄以后。司马元显这个家伙会不会越发的骄横任性?
自己灭了桓玄,功劳越来越大,声威越来越高,司马元能容留忍受自己吗?
他在军帐之中来回踱步,要不这样呢?我如此勇猛无敌,还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不如借桓玄之手,铲除朝司马元显。而我呢,就等着桓玄出漏洞、只要让我得到机会就把他灭了!
这就是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想到这里他笑了,所以,他并不热心于去讨伐桓玄。
但是他还得看看司马元显的态度,如果这个司马王爷,有点人样,自己说不定还能改变一下主意,于是投帖拜见司马元显。
司马家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喜欢喝酒,当年司马睿初到江东,也是这个样子,王导旁敲侧击说了一下,司马睿幡然醒悟,当着王导的面,把酒杯斟满,然后倒掉,从此以后戒酒了。
但是他的后人就没他这个觉悟可,桓玄都要打过来了,冲的就是你司马元显,你还不清醒一下啊,不能够,白天黑夜的喝,酣饮昏醉。
刘牢之已经被司马元显任命为先锋了,你指着他出菜呢,不得重视一下吗?不能够,司马元显居然理由未经事先约定,而冒然晋见,没有见刘牢之。
你说刘牢之能不来气吗?
这仗还没打呢,你就这样轻视我,这要是打完了,那指不定啥样呢?去你的吧!
直到大军开拔,脑瘫的安帝被大臣安排出来,为司马元显饯行,刘牢之才在公众场合与司马元显匆匆见了一面,互相也没说话。
桓玄一看刘牢之要打自己,他多会来事啊,派遣使者游说刘牢之的族舅何穆,如此这般,又是一顿离间。
何穆觉得有道理,赶紧去找刘牢之,对他说:“自古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从古至今,鲜有震主之威,能够挟赏自全的,有吗?谁邪?
越国文种,秦国白起,大汉韩信,跟随的都是明主,也为之尽心尽力,功成之日,犹不免诛身夷族。
将军,咱们也得想想啊,更何况,司马元显是个什么货色?凶愚之徒!
将军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胜则倾宗,战败覆族,怎么想都够呛啊!
不如咱们换个思路,转投桓玄,则可以长保富贵。况且桓玄与将军无宿昔之怨有过命的交情!”
刘牢之也糊涂了,他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如今让他转投桓玄,他又是反复考虑,举棋不定。
最后他还是觉得何穆说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与桓玄暗通款曲。
他这一顿神操作,吓坏了一个人,那就是刘裕,他暗道,大帅这是要自寻死路吗?
刘裕找到何无忌,也就是刘牢之的外甥,又觉得实力不够,又约来刘牢之的儿子,刘敬宣一起去劝说刘牢之,刘裕道:“现在国家危弱不堪,何去何从都在您和桓玄两个人手中。
桓玄这人不行啊,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并无旷世雄才,只是凭借着他父亲、叔父的权位与威望,暂时盘据整个楚地。
他现在割据了晋国三分之二的土地,如果再放纵他、有朝一日他得了势,凌驾于朝廷之上,再想图谋铲除他,恐怕就更难了。以他的心胸气度也肯定不会容留您存在于世的!”
刘牢之愤怒地说:“我怎能不知道这些!还用你们废话!我今天灭桓玄,易如反掌,但是,之后,你们让我如何对付司马元显?”
刘裕嘎巴嘎巴嘴,欲言又止。其实他应该接着说,怎么对付?容易啊!要是他敢跟你得瑟,杀之,多大的事啊,有军队你怕他啥,但桓玄可没这么容易对付啊!
他没说,还是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也看出来了,刘牢之也是个胸无大志的人!
三月份,刘牢之派遣儿子刘敬宣,去拜见桓玄,请求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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