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新建幕府,急需一名主簿,常参机要,总领府事。
主簿是个啥官?就这么说吧,司马懿曾任曹操主簿;骆宾王也曾历长安主簿;写《三国志》的那个陈寿,曾经是姜维主簿,主簿必须文治武功,才华横溢。
刘裕非常犯愁,无意间同何无忌说道:“今急需一名主簿,你认识这样的人不?”
何无忌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道:“我认识一人,谁也没有他合适!”
“此人是谁?”刘裕忙问。
“东莞刘穆之也,小字道民的。”何无忌道。
刘裕大喜道:“正是此人,吾也认识他,怎么就忘了呢。”
刘穆之又是谁呢?这人颇有来历,为汉高祖刘邦的庶长子刘肥后代,说起来和刘裕系出一门。
因为是同出一脉,两人之前也有过简单的会面,这刘穆之世居京口,博览群书,通晓多种知识,但是家里除了书啥也没有,那家伙,家里穷的,但凡这样的人,都感觉有点特殊东西,刘穆之别看没钱,饥一顿饱一顿的,却喜好宾客来往,并在满座宾客之中,静静地听取大量资讯。
他还喜欢饮酒吃饭,大舅哥家条件不错,他经常去蹭吃蹭喝,顺便听大家闲话聊天。
他老是去蹭饭,大舅哥也开始不待见他,自古便是如此,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明讥暗讽,江氏兄弟常常嘲笑于他,即使经常受辱,刘穆之都不以为耻。
其妻江氏实聪慧异常,暗道这个书呆子!实在看不下眼了,于是禁止他再去。所有江家宴会,也明令丈夫刘穆之不得参加,但是刘穆之照去不误。
把江氏气得背后暗暗垂泪,万般无奈,她将一头乌黑长发剪掉卖了,将钱送给哥哥,意思是你妹夫再来,菜钱我出了。
可是那时的女子没了长发,就跟去了半条命一样,觉得自己很奇丑无比,江氏用布巾包住头发,梳洗之时,从不让丈夫刘穆之看到。
有时反看见丈夫一头乌黑长发,神清气朗,江氏更加难过,老公还有头发呢,自己已经没有了,自惭形秽,于是也不再替刘穆之梳头。
刘穆之像个傻憨憨,一无所知,还是照旧去大舅哥家混酒混肉。
一次饭后,大舅哥叫人端上槟榔,大家边嚼边聊天,刘穆之一吃,嗯嗯,这东西挺好吃,随口道:“给我点,我拿回家给你妹妹尝尝。”
江氏兄弟嘲笑他道:“槟榔是用来消食的,你家常常挨饿,也需要它吗?”
刘穆之一下愣住了,他这才听出了江氏兄弟的贬低挖苦之意,明白了爱妻的一片苦心,从此以后,再也不去了。
刘裕可不是江氏兄弟,他与刘穆之相识布衣,一样的生活困苦,两人互相赏识日久,只是没机会深交罢了。
刘裕即刻派出使者,拿着自己的亲笔信去请刘穆之。
这时刘穆之也听闻京口欢噪之声,连日不断,觉得要有事发生,一大早便到了陌头看热闹,使者一眼看见了他,连忙把刘裕的意思说了,并把信交给了他。
刘穆之拆信,只看了一眼,便心里话,刘裕你得练练字了!
他之后直视使者良久,一句话没说,而是转身回家。
江氏见他急匆匆回来,问道:“夫君有何事如此匆忙?”
刘穆之道:“对外征战需要马裤,我有吗?”
江氏无奈地摇摇头,意思是咱家这么穷,哪里有那些东西?
刘穆之脱下半旧的布衫,递给江氏道:“爱妻与我改一条吧,我着急要穿!”
江氏心灵手巧,针线了得,她一直在给高门大户做针线贴补家用,要不然哪来的刘穆之,一天天像个公子哥一样,蹲在家里看书。
很快便缝制好了,刘穆之立马穿上,去见刘裕。
刘裕听闻刘穆之来了,急匆匆迎了出去,挽住他的手,热切地说:“刘兄你可来了,始举大义,诸事艰难,急需一名主簿,卿说谁能胜任?”
刘穆之眯着眼睛笑道:“贵府始建,主簿须德才兼备之人,仓猝之际,我觉得除了我,别人都不胜任。”
刘裕就等他这句话呢!笑曰:“怕卿委屈,不肯屈就,卿如此说,我的大事成了!”
于是刘穆之走马上任,坐署主簿。
所谓君臣际会,就是这样,刘裕与刘穆之一见面就如同前世铁友,今生相会,互相之间倾心相付,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也是继苻坚与王猛之后又一对铁得无话可说的君臣。
之后刘穆之与刘裕分析现在的形势,定下行动计划,有人商量,可和自己琢磨,差别大了去了。
很快军事部署出炉。
第一步:夺取广陵;刘裕之弟刘道规一直是广陵守将桓弘中兵参军,刘裕安排刘毅联合刘道规及孟昶去江北,共杀桓弘。
第二步,拿下历阳,北府旧将诸葛长民为历阳守将刁逵参军,除掉刁逵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他。
第三步,派潜扈兴、童厚之等人悄悄回到建康,作为内应;
约定期限,一起动手,这就是类似于摔杯为号!
孟昶到了广陵,劝桓弘在约定的那天出去打猎游玩,桓弘不知是计,满口答应,还挺高兴。
这日,天刚蒙蒙亮,桓弘便打开府门,派卫兵出府,先行去了猎场;
孟昶与刘毅、刘道规率壮士,数十人,直入桓府,桓弘还以为他们是来等自己一起去玩的,一边喝粥,一边笑道:“莫急,等我吃口饭。”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拥而上,把桓弘斩了。可怜桓弘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广陵遂被刘毅等占领。
于此同时历阳刁逵,也被拿下。
刘裕首战告捷,第二步就是直取建康了,京口离建康一步之遥,位置相当优越,刘裕此时点查了一下招募的士卒,满打满算1700人,有点太少了。
刘穆之掂量着这些人,久久不语,刘裕有点心里打鼓,问道:“是不是有点少?”
刘穆之自信地道:“以一当百,够用!”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喝酒吃饭,明天便是决战!
当夜刘裕喝得有点多,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桓玄数万兵马,自己就1700人,多少有点赌命之意。
突然眼前一个巧丽的人影晃过,这几步路走得,在月色下妖娆无比,刘裕也是压力太大了,又喝了酒,就想释放一下,心下琢磨这是府中哪个奴婢?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段?
于是跟在后面行去,那身影端着一个空盆莲步生香,应该是月下井台上洗衣刚刚归来,正要回下房休息,她这边刚推开门,刘裕那边也不讲武德,从后扑了上去,就这样将人家连拖带拽弄到了床上,强行脱衣,便要欢好。
那女人所吓非轻,奈何嘴被堵住,只能不停挣扎,刘裕道:“莫要挣扎,我是刘裕,你今夜从了我,明日收你为妾就是!”
女人一听,立刻放弃了抵抗,相反的相当主动和热烈,月光舒朗,朦朦胧胧,爱欲浓浓,此起彼伏,两人颠鸾倒凤,欢好了一次又一次,刘裕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之后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清晨时分,刘裕睁开了眼睛,一阵茫然,这是哪里?突然觉得怀里有个人,正紧紧贴着自己,此时昨夜荒唐之情节,瞬间断片似的涌上心头,他禁不住微微一笑,赶紧低下头去看,只一眼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一跟头栽倒于地。
床上的女人也醒了,立刻跟着下了床,尤自羞红满脸,跪在了他的面前,道:“主人睡醒了?奴家伺候您更衣……”
刘裕连连后退,惊问:“你是谁?”
那女人道:“婢女胡道安。”
“你,你,你多大了?”刘裕脑瓜子嗡嗡的,这女人也太老了,太丑了,太一言难尽了……
胡道安又一次叩头在地道:“奴家四十岁了……可是还没有嫁人的……”
刘裕一捂脑袋,比我还大!你长成这个鬼样子,能嫁出去才怪呢!
刘裕懊恼不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想我刘裕,虎行龙态,英俊威武,居然和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睡了一觉……这简直是千古奇冤,吃了太大的亏!
于是气愤不已,从地上爬起来,喝道:“昨晚之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敢和人说起,割了你舌头!”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