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够努力了。
前途却一片灰暗。
他们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不断挣扎，命运却告诉他们，他们注定要死在某个角落。
这导致，原本生机勃勃的基地，一时间变得死气沉沉。
厌酒早起锻炼的时候，觉得不太对劲，平时还能听见不少动静，此刻却一片死寂。
她寻思着，总不能一晚上人都死完了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在他们起床不久后，李浩杰也出了门，兴冲冲的拉着他那几个兄弟，去交易市场打劫……不是，交易。
但购买回来的物资并不多。
因为早上发布的那则消息，交易市场的人很少，有的摊位甚至不开门。
李浩杰出去的时候还精神抖擞，回来拉着他三个兄弟一起，一脸的害怕，眼底是如同无根浮萍般的恐惧。
他们四个的父母亲人，在大灾变中都死了，形单影只，为了活下来，四个人结识，一路扶持才走到现在。
大灾变刚发生那会儿，土地上什么东西都种不出来，超市的东西被其他人一扫而空，为了活下来，他们吃过树皮，吃过老鼠，甚至吃过土。
现在好不容易才安定一些，可又出现了这种事，他们几个人都是异能者，可是那又怎么样，一直停留在这个等级，多少年也无法往上突破。
他们中实力最高的是李浩杰，四阶，然而这样的实力别说八阶九阶，就是在五阶面前，都毫无反手之力。
“厌姐，今天就只有这些，明天我们继续去买。”李浩杰几个低着头，将东西放在院子里。
司雾正坐在小板凳上，感受自己的异能，修长有力的腿随意屈膝舒展，胳膊撑在膝盖上方，卷袖过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注意到几个人的反应，分出一丝心神瞥了他们一眼。
同款姿势的闻安屿也在锻炼自己的异能，摊开掌心，紫色的光弧在他眼底爆开。
上一次在沙漠中战斗，他有了一点点心得。
“嗯。”厌酒没有抬头，应了一声。
她坐在桌前，正在仔细的穿针，刚刚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呼吸、心跳都处在高水平状态，现在的穿针项目，则需要强制性的调整身体节奏。
但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米粒不是折断就是报废。
“还有事？”见他们一直不离开，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厌酒只得开口询问。
李浩杰道：“厌姐，你早知道花朝城发布的那条消息了？”
“嗯。”
“那你就不担心吗？”他鼓起勇气问。
那可是八阶甚至九阶丧尸啊。
厌酒眼睫一眨，眉眼微动，语气淡淡：“担心什么？”
“万一现在，我们脚底就有个丧尸的据点呢？”
“跟它们打。打不过就去死。”
闻安屿笑了一下，又觉得不合时宜，立马憋住。
李浩杰四人：“……”
打不过就死啊。
这是厌姐你的人生信条吗？
认真的吗？
“你们怕死？”厌酒将手里的米粒放下，仰眸直视他们，“所以，你们现在想寻求我们的庇护？”
几人忽然被盯，徒然有股莫名的压力涌上心头，对视几眼，坚决又迟疑的点头。
“厌姐，我们一定会好好为您做事的！”李浩杰立刻保证。
其他三人点头如捣蒜。
他们干活多么的勤快啊，厌姐说的事情半点不违背，立马执行，最好的打工仔就是他们吧！
厌酒靠在椅背上，眼神沉静，闪烁着明亮如星辰的光辉，强大的气场，即使是坐着，也让人不敢逼视。
她缓缓道：“可是，我现在无法从你们身上看到更多的价值，你们眼下所做的事，我即便找其他人也能做好。”
“如今这个世界，弱者注定被淘汰，但我会一直变强。未来，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我做事，难道我还要花时间精力，养着你们几个废人？”
厌酒语调平静，话语却堪称无情。
司雾和闻安屿都将视线投注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身影，那一刻，都震撼于她身上散发的光芒。
她始终认为，自己会越来越强。
没有犹豫，没有自谦，就是堂堂正正的说，我未来就会成为强大的人。
而她，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李浩杰四人顿时被钉在原地，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身体摇摇欲坠，四个大男人，神情比哭还难看。
这么说，他们注定要被抛弃吗？
价值？
他们有什么价值？
打劫算不算？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可以值得我们保护。”说到这里，女生唇间溢出几声愉悦怪异的轻笑，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如果实在没什么头绪，就想想，你们的小命还握在我手里，横竖都是死，拼一把，才能活下去。”
四个人头皮发麻，后颈部位仿佛也跟着刺痛一下，忙不迭的离开了。
厌酒继续手底下的工作。
“你们俩也有话说？”
余光扫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两个人。
闻安屿沉默了几秒，眼底露出坚毅之色，认真道：“姐姐，我也会努力，变得越来越强。”
他一直在打听他父亲的下落，可是始终毫无进展，或许只有他变得更强，才能真正查出些什么。
而且，他自己也想变得强大，强大到有一天，他也可以反过来，保护哥哥姐姐。
厌酒头也不抬，语气却满意：“有思想觉悟，摸摸头。”
小藤从她袖子里冒出来，替代厌酒忙碌的双手，变出大叶子，摸摸闻安屿的脑袋。
闻安屿露出腼腆的笑，从明天开始，立刻加练。
司雾没有说话。
但他永远记得自己的承诺，他会陪在她身边，直到她不需要为止。
他会变得更强，让她永远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更希望，未来无论她走到哪一步，自己都能陪在她身边。
*
穿针训练结束后，厌酒回了一趟之前的住处，见了房东一面，约定完成这次交易的时间。
房东倒是没有被外面死气沉沉的气氛所影响，依旧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