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风穿的黑色大衣，衣襟敞开，腰间的绑带散着，垂在两侧，衬得他的身形分外挺阔。
    夏熙穿的也是黑色大衣，扣子系得严实，绑带在腰部一侧打了个简单的结，勾勒出纤细的腰肢，里头穿了漂亮的打底裙，黑色大衣下摆靠近脚踝的地方露出一截米杏色蕾丝裙摆。
    脖子上裹着灰粉色的围巾，是一抹亮眼的点缀，恰到好处地托着她莹白如玉的脸蛋。
    她离徐衍风很近，说话时呵出白气：“你吃早饭了吗？我帮你带了。”
    “吃过了。”徐衍风抬步，上楼梯。
    夏熙紧跟着他的脚步，略显遗憾地“啊”了声，扒开大衣领口给他看：“我以为你没吃，担心走过来凉了，特意捂在胸口呢。”
    “自习室里不让吃东西。”
    “你真扫兴。”
    “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得对。”
    “……”
    两人保持着一样的步调上了五楼，到自习室门口，夏熙解下背后的书包，拎到徐衍风面前：“你先帮我拿进去，我早餐没吃完。”
    自习室里禁止吃东西，在走廊上吃没关系。
    她买完早餐，发现时间有点紧，怕与徐衍风错过，路上没吃几口。
    徐衍风默然，片刻后，抓着她的书包走进自习室。
    才六点半，冬季的周末很少有人起得这么早，因而里面的人寥寥无几，大片空位。徐衍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随手把夏熙的书包放在右手边。他拿出电脑，打开，鬼使神差地朝外面瞥了一眼。
    隔着一道自习室的玻璃门，夏熙靠墙而立，身影显得伶仃，一手拿着小笼包，一手端着杯豆浆，小拇指上勾着塑料袋，是另一份早餐。
    那是给他带的，他没要。
    夏熙慢吞吞吃完自己那份，翻出兜里的纸巾擦了擦嘴巴，推门进来，把垃圾扔进旁边的塑料垃圾桶里，到徐衍风身边坐下。
    她还以为他会把她的书包放得离他远远的。算他还有点良心，没那么做。
    室内温度高，夏熙脱了大衣搭在椅背，里面是条米杏色的针织长裙，下摆拼接了一圈蕾丝花边。她先把书包里的东西摆到桌上，手支着脸，歪头看徐衍风。
    几分钟过去，她的姿势没变，徐衍风敲键盘的动作慢下来，侧目瞥她。
    夏熙挑唇，冲他笑得单纯无害。
    徐衍风莫名其妙，压低嗓音问她干什么。
    她晃了晃脑袋，不干什么，就是太长时间没见了，想把过去几天缺失的补回来。
    徐衍风见她仍旧盯着自己，眼神像藏了钩子，让他难以镇定，于是又开腔：“你来图书馆不看书不写作业，是来发呆的？”
    夏熙总有自己的道理：“我有大把的时间看书写作业，反倒是看你的时间有限且宝贵，好不容易逮到，可不得一次看回本儿，下次见又不晓得是什么时候。”
    徐衍风：“……”
    以前是谎话张口就来，现在是情话张口就来。
    她要看随她看，徐衍风静了静心、定了定神，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夏熙看了他好久，等自习室里陆续坐满了人，她闭了下眼，屏除脑子里的杂念，开始写作业。
    中途有女生过来找徐衍风，问他一道题。夏熙分了神，目光不自觉瞥过去，徐衍风将电脑往前推，腾出一块地方，抽了张干净的图纸，凝神看了眼题目，略思考片刻，提笔在纸上写解题过程。
    看他写东西很解压，侧脸轮廓锋锐，神色严肃，浓密的眼睫垂下，看不清他眼底，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中性笔，笔尖在纸上擦出窸窣声，中间没有停顿，整个过程丝滑流畅。
    认真的样子令人着迷。
    写好了，他捏起纸张递给那个女生。
    女生感激地道谢，站在他边上看起了解题步骤。
    似是有个地方没看懂，女生蹙了下眉心，弯下腰来，把纸放回桌上，一手撑着桌沿，指着不懂的地方问徐衍风。
    女生的长发拨到脑袋一侧，垂下来，发梢滑过徐衍风的袖子。
    两人说话都非常小声，听起来像极了呢喃耳语。
    夏熙逼自己不去看，将画好的一张图拿到一旁，重新铺了一张空白的，起笔画结构图，耳朵却不自觉竖起来偷听。
    那女生问完问题，顺便要徐衍风的微信，理由还挺充分，她说以后有不懂的题方便再找他请教。
    夏熙暗道，原来这才是重点。
    但徐衍风拒绝了，说得很直接：“抱歉，不方便。”
    夏熙勾了勾唇，徐学长稳定发挥。
    那女生拖着声调说了声“好吧”，听起来颇为遗憾。不好一再纠缠，她捧着那张有徐衍风笔迹的宝贵图纸离开了。
    徐衍风搁下笔，有些疲惫，拇指和食指按着两边太阳穴揉了揉，昨晚帮付离弄那个提案，熬了个通宵，觉都没睡直接来学校，有点扛不住。
    强撑了一会儿，徐衍风决定放过自己，合上电脑，趴在了桌上。他打算闭眼小憩片刻，谁承想就这么沉沉睡去。
    夏熙又画完一张图纸，从脖子到肩膀酸得要命，她两手十指交叉往头顶上方抻直，左右扭了扭脖子，扭到左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奇地看着徐衍风。
    今早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了他的疲倦。他们学建筑的，熬夜是常态，她便没多问，眼下看他睡着，她想他昨晚肯定熬得特别晚。
    既然没休息好，为什么一大早来图书馆，今天周六，不用上课，不如待寝室里补觉。
    难道是因为……
    在那个想法冒出来前，夏熙赶紧甩了甩脑袋，禁止自己再自作多情。
    她肆无忌惮地欣赏徐衍风的睡颜，看着看着，难以自持地一点一点靠近他，嘴巴距离他的脸仅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如果他是清醒的状态，应该能感受到她喷洒在他脸上的气息。
    夏熙浑然忘我，全然不知自习室里有多少人眼珠都瞪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她和沉睡的徐衍风，想知道她有没有胆子亲下去。
    距离拉近的那一霎，徐衍风醒了过来，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抖动，掀开了眼皮，眼前被阴影覆盖，看清是夏熙，他的身体僵住了。
    夏熙眼眸微垂，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顿时手脚发麻，喉咙干涩。
    她该怎么解释这个姿势……
    解释不了。
    夏熙干脆坦诚，唇瓣翕动，声音轻若雨打花瓣，传到他耳畔：“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告我性骚扰吗？”她真是豁出脸面了。
    徐衍风趴着没动，声线低哑：“你试试。”